前方是一條平坦的石板路,道路的兩旁放置著一盞盞的油燈,燈火昏黃,但是卻將這裏照的格外的敞亮。
雷亞抖了抖肩膀,身上披著的毯子順著他的身體滑落到了地上,他看著這條似乎闊別了很久的有些陌生了的路淡淡道:“上一次,是我的媽媽牽著我的手從這裏走過去的,走的很慢也很沉穩,她告訴我,不要害怕,所以我就真的不害怕了,後來她死了,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不得不承認,人這種生物,有時候真的很脆弱啊,因為感情,也是因為畏懼。對於未知的恐懼,因為未知,所以害怕,因為沒有了掌心的溫暖,所以才會感覺到寒冷吧。”
“在一個又一個的黑夜裏,我也想要去問上帝,但是該死的,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被那些混蛋信徒給殺了的,而我要去問那個可愛的上帝為什麼?”
“我的姓氏是波塞冬,是希臘神族,他們存在於上古的神話時代,而上帝耶穌又是存在於什麼時代?”
“不知道,或許我也沒必要知道這些,不是嗎。”
雷亞默默的說著話,葉翔沒有打斷,隻是看著這條看似尋常的青石板鋪成的道路,這種青灰色的石板很常見,但是出現在這裏,顯然就有些非同尋常了。
雷亞邁出了步子,走在了這個青灰色的石板下,昏黃的光線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湛藍色的雙眸顯得越發清亮,等到他再次邁出一步,他整個身子都籠罩在了那飄搖著的燭火燈光之下。
他緩步的向前走著,目光無悲無喜,葉翔跟在他的身後,而雷亞的身上,一股極度強橫的力量正在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的翻湧起來,就像是憤怒的波濤在暴風雨的夜晚瘋狂的肆虐起來。
雖然看上去很短,但是實際上這是一條很是漫長的走廊,昏黃的燭火照射著一旁排列的很整齊的精美的石柱上,一道道光芒鋪滿了灰塵青石板上,少年慢步走過,每過一處,地麵上都會顯露出一個很清晰的鞋印,這裏,蒙塵已久。
另一邊的牆壁上刻畫著的是一個個精致的圖像,有紫金花,烈焰鳥,爬山虎,各種樣式的圖案,都代表著他們曾經煊赫的曾經。
雷亞走的很慢,他看著周圍的一切,有時候也會看一看腳下,葉翔注意到,隻有走的近了才能發現,腳下的石板上雕刻著一個個紛繁複雜的紋路,他們的樣式很古樸,至少葉翔對它們沒有任何的印象。
雷亞伸出手撫過身旁牆壁上一個個的花紋,喃喃自語:“知道嗎,這裏的每一個紋路,它的背後都曾站著一個煊赫的家族,他們始終是我波賽家族最為真摯的朋友,這是我媽媽告訴我的,她曾一個個指著它們告訴我,告訴我,它們曾與波塞冬家族並肩而戰,為了當時的帝國,為了自己的榮耀而戰。”
“但是,它們現在隻是一個又一個死了的紋路罷了,沒辦法說話,也沒有機會說話,它們無法告訴別人自己代表著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因為知道它們存在的人,大多都死了,全都死了,原本一共三十六個家族,存活下來的隻有我,隻有我了,波塞冬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那天夜裏,爸爸被人暗中綁架走了,然後母親帶我來到了這裏,她和我說了一整夜,每一個花紋背後的人物,以及它們所代表的榮耀,知道嗎,這一切太過沉重了,我懵懵懂懂的隻能強迫著自己去記憶,然後我睡著了,睡著了。”
“第二天,等我醒來,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陽光是那樣的暖和,暖和到讓人不願意離開床鋪,但是那個女人沒了,我的媽媽走了,他去找爸爸了,找被人抓走的爸爸啊。”
說到這裏,雷亞仰起頭,眼眶中滿滿的都是淚水:“後來他們都沒有能夠回來,最後我才知道,他們死了,死在了火刑架上,真是可笑,明明每天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莊園裏,還是被人給抓了去,就像個可憐的土撥鼠一樣。”
雷亞停下了腳步,葉翔沉默的望著他,他突然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掌撫摸著眼前的一塊石板,淚水滴落在地,望著石板上有些淺薄了的印記,他的眼神溫柔。
那是一個三叉戟的印記,那是海神,波塞冬的武器,
那是波塞冬家族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