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翔始終無法忘懷她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眼眸裏,滿滿的全都是依戀。
後來,她終於知道什麼是媳婦兒了,在一個傍晚,天空中巨大的夕陽落幕,橘紅色的光芒像是另一場戲劇的幕布。
她滿臉認真,嘴裏咬著棒棒糖,緊緊的拽著葉翔的小手。
她說,葉翔哥哥,長大了我給你做媳婦兒好不好。
我們要拉鉤,隻有拉鉤才能夠實現哦。
我們拉鉤好不好,葉翔哥哥。
葉翔哥哥,我們拉鉤吧。
拉鉤,拉鉤!
她氣鼓鼓的拽著葉翔的手,像是拽緊著屬於自己的世界。
年幼的孩子,兩個孩子,小手牽小手,手指鉤手指。
他們拉著鉤,牽著手,滿臉認真幸福的笑,以為從此就能夠到永遠,以為從此就能夠一輩子直到青絲變白發。
之所以會在初中喜歡上同桌孫依依,是因為心底還有她的影子嗎。
妮妮,孫依依。
同樣大的眼睛,同樣單純的樣子,甚至連皺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相像。
妮妮的媽媽是下崗工人,爸爸好賭,輸光了家裏的財產,整日打罵,每次家裏打架,妮妮都會躲進葉翔的家裏,將腦袋埋在葉翔的懷中,同樣小的葉翔,總是滿臉認真信誓旦旦的說著要保護她。
後來,後來妮妮的父親借了高利貸,沒錢還,高利貸來要錢,沒要到錢,要拉著妮妮的阿媽出去賣,後來發現妮妮,也要帶走,妮妮媽媽誓死不從,將自己和女兒兩個人關在了屋子裏,兩個人吃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藥。
葉翔記得前一天晚上,妮妮還笑著說要給自己當媳婦兒,最後見她,是她趴在自家的窗戶口,隔著護欄,滿臉淚痕的大聲喊著:“葉翔哥哥,我沒法給你當媳婦兒了!”
那時的葉翔隻能巴巴的望著她,好像是一條狗,他衝出去,然後被正在砸著門的一夥人隨手扔到一邊。
帶頭的人就是黑斧,而妮妮的父親,那個狗一樣的男人,此時絕望的坐在地上,隻能巴巴的看著,直到門被撞開,看到散落的安眠藥,看到已經睡死了的母女二人,他才滿臉絕望,似乎並不是因為他們死了,而是因為,自己即將要死了。
黑斧一巴掌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手下隨即上前,拖著他像拖著一條狗一樣的走下了樓。
葉翔站在雜亂的屋子裏,他抱著妮妮,妮妮全身慢慢的變得冰冷,她安靜的睡著,小臉上是未幹的淚痕。
“你忘不了,對吧,你忘不了妮妮,忘不了她,雖然過去了那麼久,可是你就是忘不了。”
“你冷漠,你會殺人,你殺起人來手都不會顫抖,你力求最完美的姿態利索的結束每一個卑微的生命,但是實際上,你根本就是害怕,對吧。”
“葉翔,你始終無法湮滅自己內心的訴求,你會難過,因為你還是你,你從未變過,即便手中鮮血淋淋,即便你知道,你永遠隻能仰望天堂,你最終的命運依然是要墮入地獄,甚至連輪回都是奢望,所以,你還是善良的吧。”
另一個葉翔微微歎口氣,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其實,自己也會疼的吧。
“給你。”
冷風吹過,葉翔呼吸沉重,突然,一個秀氣的小手拿著一個瓷瓶,遞給了葉翔。
葉翔抬起頭,看到深藍色的眸子裏,那抹令所有罪惡都要懺悔的純潔。
**歲的小女孩兒,手中握著瓷瓶,看著麵色蒼白的葉翔,小臉上沒有畏懼,她脆生生的說著:“這是藥丸,雖然不知道叫什麼,但是可以治傷的,唔,我隻有一個了,不知道夠不夠,你先吃吧。”
葉翔愣了愣,隨即看到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沒有說話,麵色沉靜如水。
葉翔接過瓷瓶:“謝謝。”
“沒事兒,你要多注意休息哦。”小女孩兒甜甜一笑,然後拉了拉中年男人的衣角,中年男人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就這樣向著遠處走去。
很快,他們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葉翔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瓷瓶,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他靠在牆角,感觸著風呼吸的聲音,因為黑斧的原因,導致一些舊傷複發,那股鑽心的疼痛,讓葉翔的意識處於清醒和模糊之間。
他想了想,最後打開了瓷瓶,吃下了瓶中的那一枚藥丸。
巨大的疲倦感襲來,葉翔閉上了眼。
十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葉翔身邊,她坐在地上,坐在葉翔的身旁,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蜷起腳,將下巴放在膝蓋處,雙手環抱,坐在上風口,為他擋風。
冷風吹在身上,似乎也不是太過寒冷。《狂少歸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