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靜。
“是因為這個名字嗎?”柳葉又問。
“要不然怎麼會隻有名字不見了呢?”汪雪看著台燈發出的光,“知道嗎,即使是靈魂,也有不想忘記過去的,這樣它就沒辦法投胎。從魂轉成魄,要五百年的時間。如果真的是魄,那它就是五百年前的魂變的。而晚月這個名字,對它來說肯定很重要,隻有讓它念念不忘的東西才能讓它出來。但是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魄也可以來人間的,好在它已經回去了。昨天晚上,真的好險,還好名字還在……”
柳葉默默地點點頭,“那格格也一定嚇得夠嗆吧。”
“嗯,她是被我的樣子嚇著了。不過也好,以後她再也不敢叫我講鬼故事了。”
“柳葉,我怎麼覺得象是在做夢。”
“我也是。”
兩個人緊緊地挨著。
“汪雪,我們是朋友吧?”
“是啊。”
“那你不許再躲著我了,我聽格格說是你不讓她告訴我你走的事的。”
汪雪沒出聲。
“聽見了嗎?”
“你知道,我是個奇怪的人。”
“是你說過的,我們做朋友,這樣兩個人就都不孤單了。”
“嗯。”
“知道嗎,我去找過你,知道你搬走了我都哭了。”
“嗯,知道。”
“你,你知道?”
“知道你愛哭鼻子。”
兩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客廳裏的鍾敲了十下,汪雪驚醒過來,收拾好書包問清楚沒有拉下的就離開了柳葉家。她要把這些書找個地方燒掉,明天還要起早上班。到站下車,她先去了爸爸的住處。屋裏沒人,一定又去喝酒了。找來打火機,她把每本書寫了名字的那頁撕下來蹲在屋子當中的地上先燒了,然後再把書一本本拆掉慢慢燒起來,以免不小心燒著了其它東西。火勢看起來一直都很微弱,燒完的灰燼輕飄飄地堆在地上。那些灰燼,看起來就象一個小小的墳墓。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刹車聲,接著就是腳步聲和說話聲,一會兒門開了,爸爸和一個人出現在門口,是原來的房東陳叔叔,他手上拎著一瓶酒還有花生米豬頭肉等下酒菜,看到屋子裏的汪雪微微愣了一下。
“小雪,怎麼這時候還過來啊?”爸爸啞著噪子問。
“爸爸,怎麼這麼晚還喝酒啊?”汪雪也問。
“唉——你知道爸爸心裏煩啊,就叫你陳叔叔陪我喝一盅。”爸爸囁嚅著,兩個人就進了屋。
但是汪雪看得出來陳叔叔是個心思很雜的人,他身邊有好幾個灰影,此時那些灰影也和他一樣看了她幾眼,紛紛擠進屋。
“爸爸!”她叫。
這時爸爸看到了地上的灰燼,便一邊嘟嚨兩句一邊找掃把來掃。陳叔叔看到情況不對也沒多說什麼,打個招呼就走了,爸爸很客氣地送他出門。回來看到倔強站在原地的女兒一眼,他歎口氣,不再說話。桌上的酒和菜還在,沒有人去動它們。
“我回宿舍了。”汪雪拿起空背包悶悶不樂向門口走去,還是回過頭來,“爸爸,別喝酒了行嗎?”
爸爸抬頭看她,欲言又止,沉默地點點頭。
夜已經很深了,汪雪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眼前一會閃過爸爸的沉默,一會兒閃過柳葉認真的表情。
“汪雪,我們是朋友吧?”
“是啊。”
“那你不許再躲著我了,我聽格格說是你不讓她告訴我你走的事的。”
“……”
“聽見了嗎?”
“你知道,我是個奇怪的人。”
“是你說過的,我們做朋友,這樣兩個人就都不孤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