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將茶杯端起,將茶香滿滿的吸了一鼻子,淺嚐一口,微微一笑,道:“不是天朝人,到底不是天朝人啊!茶不錯,有句話怎麼說的?雨前茶向雪中烹,雪碧茶香徹底清!看人家詩寫的,就知道這鐵觀音要天氣涼一些喝,現在夏天還沒過完呢!看看,茶泡的好不好,和適不適合喝,是兩碼事兒!就是說呢,你的功夫好不好,和我拜不拜師,是兩碼事!”
這位老美人被沈林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弄的鬱悶不已,先禮後兵的說道:“小子,我這一身本事,若要殺你,不出三劍!”
沈林嗤笑一聲,道:“也許還用不了兩劍,可是,我沈林敢坐在你的麵前,就不相信你敢動我!你在天朝呆了幾十年,你覺得,天朝沒有一個和你匹敵的高手監視你的動向嗎?難不成,你覺得你在我們天朝,天下第一了?”
眼前女子一臉深思。
沈林摸著手中的承影劍,繼續道:“桑扶國的人,誰都敢殺我,可是你絕對不敢,天朝的高人連魔根都沒有出現的秀秀都不放過,之所以不動你這個桑扶國人,就因為發現你還沒有什麼危害天朝大地的事情,你今天動我一下試試,不要說在天朝找徒弟,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再送你個八年持久戰,都說不定。”
這話說的沈林自己都膽戰心驚,他知道自己完全是滿口胡沁,桑扶國的武士道精神,照搬天朝傳統,忠誠,信義,廉恥,尚武,名譽!可偏偏缺少“仁德”,所以他們暴戾,連自殺都那麼血腥,更不要說別人!眼前這位,說不定已經想好了,不從就滅了自己,所以,自己要表現的極其自信,再用上一點激將法,他才不會那麼敢對自己下手。
老美人高手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一聲,道:“你這個小子,倒還真有幾分意思,我也不強人所難,你們天朝人有民族仇恨,我理解,可是我望月家族,一直都是反戰的,為桑扶國官方所不容,才一心追求至高武學,奈何,我學成了,望月家族被逼迫收買,成了他們的鷹犬,這個仇,我得報,可是我一個人報不了,隻希望,天朝能給我一片容身之地,再能助我一臂之力!”
聽到這番話之後,沈林心中釋然,這才是這位老美女真正的渴求。也許是因為她長的好看,沈林心中有了一抹憐憫。
自己現在所見到的高人,最狠的葉蕭寒和正遠大師,都不及這個人有飄飄然羽化而登仙的氣質,對於武道,沈林了解的不多,可是經曆了張玉雲的事情,他的心中有一個從來都沒有說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感悟,他認真的對這個姑娘說道:“若想真正達到至高無上的境界,出手必是為了救人,而不是報仇!”
女子不說話了,將杯子裏的茶換掉,目光變的渾濁,然後又變的鋒利,氣氛變的壓抑,連雨滴落下的都慢了,像是都要朝著沈林的位置刺過來,這讓沈林心中無比緊張,如果這女子決定對自己動手,自己似乎隻能用強悍真氣破頂而走,一步登天的功夫用到極致,也許能逃出生天,哪知道劍氣散去,這女子最後死死盯著沈林笑了,百媚而生,說道:“小子,你真是一個好材料,今生,誓你為徒!”
沈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且不說的別的,至少自己的命保住了!連在留香山麵對陰兵過境的時候,他都沒有剛才壓抑的感覺。
女子確實為望月家族的人,名為望月何秋,早沈林生四十年,如今已經六十出頭,一脈單傳,因是女兒身,被族人嫌棄,自小受人淩辱,劍道有所成就,卻也難得人青眼,三十歲父母被族人殺害,她怒殺望月族三名長老,逃亡來到神州,大大小小數百戰,勝必取人性命,後來被一神秘人出現,一招斷劍,得饒人後,勝,留人性命,如此才被天朝不出世的高人承認了她的存在,雖不再被追殺,可依舊像孤魂野鬼,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
這些事,她不曾和任何人說過,殺人,救人,青眼,白眼,風風雨雨的江湖,與她來說,隻不過是一式劍招的頓悟。現在她心中的芥蒂,就是報仇,還有一身修煉的比苦行僧還苦的劍意不會在她的身上如曇花般一現而已。如果得以解脫,心中再無掛礙,說不定還會得神農架那神人的待見。但是這事,誰說的準呢?
沈林拿起了承影劍,刀用藏,劍卻不用,他在看不到的劍鋒上輕彈一下,劍鳴不止。
望月何秋看著長劍發呆,難不成自己殺意退掉後,還要和自己玩兒個命不成?這個世道,難道就不能善待自己?自己生於人世間,就是為了被人嫌棄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