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萍娟回來借錢一事傳出來以後,白茂竹一家很是得意了一陣子,臉上的笑容更是多了不少,而白奶奶這一段時間,也再沒有被杜麗明裏暗裏罵過了,總的來說,這幾個人過得都是十分舒心。
白奶奶這一日吃過飯後,按照往常的習慣在村子裏溜達。村東口是一片打穀場,打穀場三麵環田,村裏的老人、閑人無事可做的時候,一人拎著一把凳子,在桑樹下坐著,聊聊東家長、西家短,美名約納涼避暑。
“白奶奶,你好大的福氣啊。”鍾老太太在手上吐了一口口水,把粗針戳過幾層布,“聽說你家老大在城裏買房子了,這下你要跟老大進城裏享福了。”
白奶奶很茫然,才聽說白茂林一家在城裏活不下去還要借錢度日,怎麼一轉眼大兒子一家就買房子了?
“哎呀,白奶奶你還不知道啊!你大兒媳娘家村子裏都說瘋了,小霜她媽回來借錢就是為了買房子哩。”鍾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羨慕,她一輩子沒離開過這個小村莊。
白奶奶卻是這件事嚇得呆掉了,她什麼話都沒說,那邊鍾老太太還是不停的誇白茂林。
小地方的信息傳播的就是快,當天關於白茂林一家在城裏發跡的消息就傳遍了,而白茂竹一家自然也知道了。
於是白茂竹一家的臉色黑了,杜麗更是憤憤不平。
白奶奶明麵上和她兩個兒子是早就分了家的,但和白茂竹一家可沒分家,吃喝都在一起,當然是白奶奶出錢。
杜麗氣的飯也不和白奶奶一起吃了,自己隨便做了點飯,吃了點,還剩下不少,鍋碗瓢盆堆了一地,白奶奶看見了什麼話也不說,撿起來把這些碗筷洗的幹幹淨淨。
杜麗在家裏罵,“老不死的,幹不了活,吃的倒不少,就知道挖小的去貼補大的,我們天天管老不死的吃喝,老不死的還沒良心。”
白奶奶隻當沒聽到,收拾完接著去相熟的老頭老太家裏遛彎去了。
白茂竹下班回來也聽到白茂林一家在城裏定居的消息,他本就皮膚黑,現在更是黑的看不清五官了。
杜麗和他商量把白奶奶送到城裏來,“老大一家現在過得比我們好,論理,他也是你媽的兒子,必須要養她;論感情,老大好說話,你去說說咱家裏的困難,他不會不聽的。那可是他親老娘!”
白茂竹早就動了把白奶奶送走的心思,這兩年,白奶奶年紀上來了,下不了地,幹活也沒前幾年利索,吃的一點沒少,隻是缺個機會。如今杜麗這麼一說,他也就順水推舟同意了杜麗的提議。
白秋霜這幾日總感覺有什麼人在跟蹤自己,可每當她回頭看的時候什麼也看不到。
難道是這幾日快到期中考試,學習壓力大的緣故?
她這頻頻回頭讓蘇明媚都覺的詫異,“怎麼了?”
“我總感覺有什麼人在看著我。”白秋霜皺眉,“也許是我多疑了。”
白秋霜搖搖頭,“走吧。”
白秋霜像往常一樣中午放學後出學校買飯吃,順便給幾個住校生帶點飯菜進去。十三中對住校生管的比較嚴格,除非回家,否則一律不準出校門。這些住校的學生吃了幾個月食堂之後感覺生無可戀,想盡辦法混出學校就為了吃頓好的,用白秋霜班上的小胖話是,“這飯哪裏是人吃的,再吃下去我就不是人,是動物,過年被宰的那種動物。”白秋霜聽了覺得好笑,卻也沒有拒絕幫他們帶飯的請求。
白秋霜遠遠的看見學校門口站了一個人。看樣子有點眼熟,那個人兩腿分開的站著,嘴上叼了支煙,時不時吸上兩口,間或在地上吐口痰,在用腳踩上去,像烙餅一樣貼兩下。
走的近了,那男人把煙滅了扔在地上,用腳踩了兩下,朝白秋霜走過來。
白秋霜這才看清,這人不是白茂竹又是誰?
白秋霜轉過身就當沒看到繼續走,白茂竹快步走過來攔在她麵前,“進城才幾天就不認識我了?你爸媽怎麼教你的!”
白秋霜嘲諷,“你誰啊?我認識嗎?”
“我是你叔!”白茂竹的聲音很大,其他學生聽到白茂竹這麼說好奇的看過來。
“我可沒一個惦記我爸拿命換來的錢的叔叔!”到底還是高中生,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怎麼辦,有人把學校老師叫了過來。
教導主任一看學校門口圍了這麼多人不太高興,“都散了,該回家的都回家,下午遲到的記處分!”
白茂竹連忙趕在白秋霜說話之前,“你是學校老師吧,小霜她奶奶生病了,想見見小霜她爸,怎麼說老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做小輩的應該照顧些。小霜一家人進了城就和老家斷了聯係,我打聽了好幾天才知道小霜在這裏讀書。”這話倒是不假,白秋霜一家人進城以後再沒和老家聯係過,就是周萍娟的娘家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住在城裏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