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羅德小姐,我的看法與您不太相同。”在人前,尼奧還是將瓦倫汀娜當做瑪修亞的領主,而非蜜莉恩的好友來對待,談論時用了尊稱。“我覺得魔鬼眼中的光明,就仿佛我們眼中的刀劍。它們害怕的不是光明本身,而是操縱光明的存在。黑暗是邪惡的溫床,相反,光明中也往往誕生邪惡的大敵。為什麼說邪惡的大敵,而不說正義。因為我覺得正義是個很有意思的概念,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它和幸福一樣,有無數種解釋。至於您說的人人有顆正義的心,魔鬼們便隻能在地淵囚牢中苦熬。那隻是一個勸人向善的口號,從實際角度看,純屬扯淡。”
“你,你……”瓦倫汀娜有些目瞪口呆,尼奧的言論實在是太反動了,他已經不是在質疑無數個世代騎士們使用的教典那麼簡單,而是在質疑光輝教會布道的內容。神主即光明即正義,這是光輝教會布道內容的核心點,介於這個關聯,否定正義,嗯,不能說否定,準確的說應該是把正義請下了至高巔峰,就等於用看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光明,以及神主,這差不多就是褻瀆。嗯,這樣描述也不對,因為即使是背叛了神主的黑暗勢力的君王,以及那些魔鬼的大佬們,談論起神主也多是以‘父神’稱呼。
迪夫、日傑夫、埃布特和蜜莉恩也是一臉驚詫,都覺得‘純屬扯淡’這個描述,尼奧用的太輕佻出位了。
這時就聽尼奧從容道:“神主第一次降臨世界,以納巴?黑爪的身份行其道,聖?希爾、聖?格裏高利等很多人都是那個時候就追隨於神主左右的。這些大家都知道吧?”
“嗯,知道。”
“但是有些很重要的細節,卻沒有出現在普及的書著上,而隻有通過研讀資料,進行綜合推述,或者在某些古本上才有記述:神主第一次降臨世界,以納巴?黑爪的身份,使黑暗之力,行其道。死神,因之而在艾美拉誕生。”
像迪夫和瓦倫汀娜這樣的,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尼奧要表達的意思,日傑夫卻是不行,他問道:“這說明什麼問題?神主大能?”
“大能隻是其一,還說明一個問題,光、暗其本身就是力量,沒有所謂的善惡正邪的色彩,神主以暗之力,同樣可以行善,行正義之道。這裏有誰覺得神主當初是做錯了?”
眾人啞口無言。神主第一次降世帶領一票被後世封為聖字輩的聖賢,在幽暗世界開拓跋涉,為艾美拉世界保留了唯一淨土和光之種,其過程萬年來被大書特書,是聖史詩級的創世篇章的開端,誰能、誰敢當眾否定這個?
尼奧繼續道:“好了,既然光明和黑暗都不過是一種力量,一種工具,那麼魔鬼畏懼光明的道理在哪裏?這豈不等於人類畏懼刀劍?你們會畏懼刀劍本身嗎?”
眾人無言以對,尼奧趁熱打鐵:“再一個,魔鬼們叛出神國跟世間的智慧生命們是否一心向善真的有必然關係嗎?大家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叫神國?那就仿佛是另外一個國度,甚至另外一個世界發生的事。另一個國家對我們的國家發動侵略,正義和善良對我們國家來說是最主要的問題嗎?顯然不是,是軍力、國力,隻要可以獲勝,囚犯部隊上陣又如何?過去沒有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他們正義嗎?善良嗎?”
尼奧總結道:“正義,隻是一個口號,目的是為了同心同德同誌,更團結,更凝聚,正所謂眾誌成城,團結讓我們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以便與強橫的敵人作鬥爭並贏得勝利。這時我不禁又要問,難道隻有正義能達到團結的目的?如果是的話,異族的聯合是怎麼個概念?邪惡同盟又是怎麼回事?我們要不要說,它們也是因為正義,屬於它們的正義,所以團結在了一起?”
頓了頓,尼奧道:“這樣說也不是說不通,對異族們來說,生存無罪,等死可恥。掠奪、燒搶,這就是它們的天生技能,它們就是靠此來解決生存問題的,就像叢林的食肉動物捕食食草動物一樣,要麼自己被餓死,要麼別的生物被殺死。如此一來,那是什麼?正義與正義的碰撞?”
埃布特等人麵麵相覷,尼奧的話說的很實在,也很淺顯,他們找不到什麼有力的說辭來反駁,尤其是瓦倫汀娜最好笑,她感覺自己有一次被尼奧打敗了,一直以來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竟然如此經不起推敲,搞的她像個傻妞!
“那為什麼騎士學院、教廷、王國都如此宣傳而不告訴人們真相?”迪夫問。
“當然是因為需要。勸人向善,難道不好?人人都以正義為榮,社會才會有個向美好進發的大的文明基調。”尼奧說到這裏,停了嘴,沒有繼續深入。教育,涉及了執政者的私心,忠君愛國、犧牲小我,為國為民。這些都是有特意的引導意圖在裏邊的。現實點說,就像他現在每天讓疾風小隊的隊員們臨睡前大聲念兩百遍‘尼奧是我們的老大’。這才幾天的功夫,大家已經非常順口了,隊員們見到他很自然的就叫,老大,如何如何。這就是洗腦,強製烙印,想想那些被教育機製以一種緩慢的、不顯山露水的洗腦潛移默化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會怎樣?有些觀念就會根深蒂固、理所當然。國,誰的國?誰建立的?誰是最大的受益者?為國犧牲是維護了誰的權益?
這些問題以及相關的思考,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益處的。俗話說,知識就是力量。而力量對於無法駕馭的人來說會造成傷害。這就是尼奧後半句閉口不言的原因。
回答完迪夫的問題,尼奧將話題引回了原點。他道:“基於這兩點,在真正的黑暗者眼中,光明就是個屁,神主也是。為什麼不幹冒用?冒用了又怎樣?就像那些殺人犯,殺一個人償命,多殺一個,不也就丟掉自己這條命嗎?所以別說是鼓動人們信神主,就是明天有需要自己扮神主,他也敢扮,問題隻在於人們會不會信。”
“嗯,確實!”日傑夫認同尼奧的說法,道:“我聽說曾有無知的墮落者衝著教堂中神主的雕像撒尿,不說他結果被雷劈死,就說這貨的心態,真的是跟你描述的差不多,要不怎麼叫無法無天呢?”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怎麼整治那個紮根?”埃布特問。
“這家夥就像隻絲蛔蟲,觸手遍布、入肉太深,猛的扯他,就會扯下血肉。”
迪夫幾人點頭,他們都能理解尼奧的比喻,血肉就是民眾,強行處理紮根,會引起不知真相的民眾的強烈反彈,紮根在遷徙民中的威信,還是很有一些的。
尼奧思忖了一會兒,道:“我看這麼辦,我們給紮根出道題……”
“嗯嗯!”眾人聽的都是點頭。
外邊已經吵的差不多了,是該迪夫上場了,埃布特和日傑夫陪著他一起向外走。日傑夫眉飛色舞的問埃布特:“你猜紮根會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