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雄麵亢表情看著楊昊宇,說道:“你如果在老巢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殺你,但你既然離了老巢,藏在湖畔意圖殺人搶奪天書,那麼我怎能錯過這個,殺你的機會?大概你自己已經忘記,當年魔教並不隻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
“想殺我的人很多。”
“清理師門,沒有誰比我要殺死你的理由充分。”
“但你沒能殺死我。”
“我魔教修行講究的便是橫在天地一往無前,我魔教子弟從不畏怯任何強敵,你先前不敢擊出那一拳,說明你已經老了,老了便是廢了。”周雄看著楊昊宇繼續漠然說道:“就算今天我不能當場擊殺你,但至少我知道了一些事情,當年魔教強大的那個男人,如今變成一個膽小如鼠的廢物,一個隻敢藏在盔甲裏的老廢王八,像這樣的人還能在我的拳下芶延殘喘幾天?”
楊昊宇沉默片刻,看著周雄微諷說道:“你剛剛調息完?”
“你也差不多,李然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如此甚好。”
楊昊宇伸手把身上那件掛著無數洞的破爛外衣撕了下來,露出裏麵一身明亮的盔甲,甲片上鐫刻著繁密的黑色符文,流淌著肅殺而強大的意味。
秦傑站在大師兄身側,注意到楊昊宇露甲之後身上的氣息驟然再漲,不由心頭微凜,他看著明亮盔甲上的符文,大致猜到這便是那件由牧晨親自設計、由清夢齋六師兄親手打造的強大盔早。
周雄沉默看著楊昊宇身上的盔甲,忽然伸手至身畔空中,握住了一把血色巨刀。
刀是周雄上棠遞過去的。
“我本不想動刀,因為你這和怯懦的叛徒不配死在這把刀下,但既然你穿的盔甲來自清夢齋,我不用刀未免有些不敬。”
楊昊宇看著這把血色的巨大彎刀,很自然地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多畫麵,聲音略顯沙啞說道:“沒想到修《二十年甲子》果然能拋棄世間一切,他竟把這刀也留給了你。”
周雄已經調息完畢再也沒有與他多說一個字,小腿間灼熱紅豔的火苗驟然噴吐,如小山般的身軀以恐怖的速度向對方所在轟了過去。
兩代魔教強者,對彼此的修行功法戰鬥技法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正因為熟悉所以無法使用任何誘敵之類的手段也無法閃避,隻能像開始那如鍾般的萬拳對轟一般,實實在在地撞到了一起。
這一次的戰鬥不像先前那般聲勢恐怖。
兩道身影一觸即分,然而凶險處卻猶有過之。
隻見風沙落時,周雄的左肩仿佛塌陷了下去,鮮血橫流。
而楊昊宇那件盔甲上多出了一道極深刻的刀口,繁複符文之意滯礙,再也不複先前的明亮,而是變得無比黯淡,似乎在庫房裏放了數百年時間要散落。
楊昊宇緩緩眯起雙眼,右手輕撫腰間那個冰冷的鐵匣,手指過處鏽跡盡褪。
作為魔教如今遺落在世間寥寥無幾的強者,周雄很清楚這個叛徒是多麼的強大,整個山門裏除了他那位消失無蹤很多年的師父,誰也不敢說一定能擊敗對方。
失去盔甲,或許當年那個叱吒草原的魔教強者真的會回來,這一刻在生死之際決意拿出全數精神與力量的楊昊宇,要比先前加危險但周雄在極北寒域沉默等待了十餘年,終於有機會南下殺死這個叛徒,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於是他握緊刀柄,想要斬出第二刀。
然而他的第二刀便沒有斬下去。
因為有一柄木質道劍破空而至,“嗤”的一聲落在他與楊昊宇之間的堅實地麵上,無柄的劍尾輕輕顫拖擺動,發出“嗡嗡”輕鳴。
一道極孤獨蕭索的氣息,順著那柄木劍向著四麵八方蔓延,仿佛那不是一根木劍,而是一株在草原上生活了很多年的老樹,時刻可能倒下塌坍。
看著那柄木劍,周雄微微皺眉,發現那個驕傲孤單的家夥下雪峰的速度比自己想像的要了幾分,不禁有些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已經站在修行五境夠峰的那人在短短時日內竟向上再攀行了一段距離。
看著那柄如老樹般蕭索黯然的木劍,他知道因為對那人速度的細微失算,自己今天失去了與楊昊宇決一生死的機會,稍一沉默後把刀遞給了身後的妹妹。
周莉莉收刀,場間竟是無人能看出她把刀收在了何處。
楊昊宇神情漠然看了周莉莉一眼,緩緩釋去身上那道時而如鐵誘滄桑時而如鋼水灼烈的氣息,然後沉默向場外退了十幾丈。
退是要給場間留出一個位置。
世間有資格讓楊昊宇讓位置的人非常少,不過今天湖畔的山腳下卻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