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這抹羞意,便彌補了秦傑對愛情想像的很大一部分遺憾,帶著雨珊穿行於沈州市的大街小巷中時,才明白有所回應才是喜悅情緒的根源。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哪怕沒有什麼親密的肢體接觸,也沒有什麼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所以秦傑很願意陪著雨珊繼續走著,隻是經過那些窄巷冬樹蔭影時,踏過那些湖畔漸融的鬆雪時,他偶爾會覺得心裏某處變得有些空蕩蕩的。
傍晚時分,二人走到楓林別墅小區。站巷口的棵樹下,秦傑再次向王雨珊發出邀請,“進去坐坐吧,飯菜肯定是夠的。”
王雨珊看著不遠處楓林別墅的大門,輕聲說道:“不用了。”
秦傑不解問道:“為什麼呢?”
王雨珊看著探出裙擺的鞋尖,輕聲說道:“和你一起並肩走沈州市裏,我很開心,和你一起評點那些字畫,我也很開心,那天夜裏你說喜歡我,我很開心。”
然後她抬起頭來,看著秦傑他臉頰上那個不顯眼的小窩,睫毛微眨,忽然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戳了下,微笑說道:“但隻有喜歡是不夠的。”
回到楓林別墅中,秦傑還思考王雨珊那句話的意思,如果要他去解數科難題或者是修行悟境,大概都要比理解女孩子們想什麼要簡單的多,所以有些困惑。
“傑哥哥,吃飯了。” 張楚楚從小甕裏威出兩碗雞湯,然後問道:“要不要灑點兒蔥花兒?”
“你熬的雞湯是世間好喝的,所以要喝原味,不能加蔥。”
如果是往常,得到秦傑的表揚,張楚楚一般會顯得比較開心,雖然不見得笑,但給他添飯時總會拿飯勺碗裏用力壓一壓,但今天她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隻是默默地給秦傑添飯,然後默默地坐到桌子另一邊,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秦傑看著她神情,忽然想到自己這些天確實有些行蹤飄忽,笑著解釋說道:“那天夜裏我對你說過,清夢齋那些不要臉的師兄師姐把我扔到沈州市裏當打手立牌坊,所以這些天一直備著有人過來挑戰。”
張楚楚輕輕“嗯”了聲,然後捧著飯碗繼續吃飯。
秦傑喝完雞湯,又往麵前那個大海碗的白米飯上澆了兩瓢,然後風卷殘雲般刨飯。
桌旁一片安靜。
秦傑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桌子對麵的張楚楚問道:“從你很小的時候,我們就一直討論究竟應該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嫂子。”
張楚楚把飯碗輕輕擱到桌上,看著他說道:“是少奶奶。”
“那是離開襄平之後才改的稱呼。”
秦傑不由笑了起來,然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些天自己的心裏總有些地方覺得空蕩蕩的,那是因為他還沒有聽到某個人的意見或者說他還沒有向某個人進行報告又或者他想聽到些想聽到的。
他看著張楚楚很認真地說道:“你覺得王雨珊怎麼樣?”
張楚楚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過了很長時間後重端起飯碗,說道:“很好。”
秦傑看著快要把小臉埋進飯碗裏的小女孩兒,微異問道:“就很好?”
張楚楚的小臉從飯碗裏探出來,看著他說道:“就是很好啊!”
秦傑看著她像小池般清澈的眼睛,像雪後初草般微黃的頭發,看著她微黑的小臉蛋,看著她臉上粘著的那粒飯,沉默了很長時間,無言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
他伸手把張楚楚臉上粘著的那粒飯摘下來,很熟練地扔進自己嘴裏,然後繼續低頭吃飯,不知為何心情卻變得有些低落,默然想著自己的張楚楚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吃完晚飯,像平常那樣張楚楚去燒水洗碗,秦傑則是開始寫符,疲憊困倦時便會隨意寫上幾幅書帖調劑一下精神,到了夜深時便燙腳上床準備睡覺。
隆冬雖然快要過去,春天卻還沒有真正到來,夜色下的沈州市還是有些寒冷,二人還是睡去年冬天砌的炕上,如往年那般頭腳相對。
張楚楚的小腳丫洗的幹幹淨淨,被秦傑抱懷裏,他摸著這對光滑嬌嫩潔白如玉的小腳,覺得非常舒服安心,“吧嗒”一聲著了,然後閉上眼睛進入了美妙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