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點頭,除了他,張楚楚對世間任何事情都持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既然他同意她一道去,那麼她便一道去。
然而去往清夢齋的三人還沒有走出沈州市,便被迫停下了腳步。
因為沈州市南門前的古龍街寬坪間擠滿了人群。
不知道是什麼熱鬧事,竟在雨後吸引了這麼多人。
白武秀踮著腳尖向人群裏望去。
隻見人群中間空出來的一片空地裏擺著一個長條凳。
長條凳下趴著一隻白狗。
長條凳上躺著個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穿著件破舊的皮襖。
皮襖之上是塊沉重的條形大石。
小姑娘身上那件破舊的皮襖有些薄,被沉重的大條石壓著,似乎隨時可能和她小小的身軀一道破開,看到這幅畫麵的人不免有些心驚膽跳。
一名衣著破爛的潦倒男子站在長凳旁,臉上的神情木訥,眼中卻透著恐懼,雙手高舉著鐵錘,卻怎樣也無法砸下去。
圍觀的沈州百姓有人轉頭臉去不敢看,有些人膽心地勸阻,有些人緊張地不敢說話,有些人則是興奮地目不轉睛。
一條凳腿下的白狗無聊地趴在自己的前腿上。
“胸口碎大石?”白武秀看著人群裏的這幕畫麵,不可思議說道。
秦傑也有些吃驚。
話說胸口碎大石這種把戲,在沈州市裏已經很少見到,因為太過俗套,然而玩胸口碎大石的居然是個小姑娘,這便極為少見了。
白武秀擔憂說道:“別說錘子落下去,看著這麼大塊石頭也要把這小姑娘壓死了,這可不行,得趕緊攔著,太危險。”
說完這話,他便往人群裏擠去,想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然而還沒有等他走過去,條凳上的那個小姑娘似乎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那男人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雙手一軟,鐵錘便落了下來!
“迸”的一聲悶響。
小姑娘身上那塊沉重的條石崩裂成了無數段,從凳旁砰砰落下,有塊石頭砸中了凳腿旁的那隻白狗,白狗搖了搖頭。
南城門街道上一片安靜,鴉雀無聲,人們看著條凳上一動不動的小姑娘,心想莫不是被生生砸死了吧?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
便在這時,隻見那小姑娘極為利落地從條凳上翻身而起,撣掉身上的灰塵石屑,看著身旁那漢子惱火說道:“當日在破廟裏挑你就是看中你力氣大,但你不敢發力哪能有什麼效果?下次可別這樣了。”
圍觀的人群這時候才醒過神來,看著那個滿臉稚氣的小姑娘,看著她渾若無事的模樣,才明白她根本沒有任何事,不由興奮地高聲喝彩鼓掌起來,一時間喝彩聲口哨聲響徹長街。
那小姑娘摘下頭上的皮帽,向圍觀的人群走了過去,先前塞在帽中的大黑長辮垂了下來,一直垂到膝彎處不停擺蕩。
小姑娘的笑容清稚可愛,說話利落幹淨,沈州市百姓先前見著她胸口碎大石,已是佩服到了極點,這時見她小模樣討喜,哪裏還有不掏錢的道理,不多時她手中那頂皮帽裏便塞滿了銅板。
小姑娘捧著一帽子沉甸甸的銅板,笑的愈發開心。
還有一些好心的沈州市百姓把那潦倒漢子好一通教訓,說道無論如何窮困,也不能讓自家年幼的妹子做這等危險事情,又道若下回還在沈州市裏見著你讓那小姑娘胸口碎大石,定讓警察把你抓回去問罪。
小姑娘從皮襖襟前一個破洞裏找到那顆硌的自己有些慌的石礫扔掉,走到那潦倒漢子身旁,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對眾人笑著解釋道:“謝謝大家關心,不過真沒事兒,我打小便是練過的。”
拍胸的動作顯得極為豪邁,但她是個年紀尚幼的小姑娘,手掌也小胸脯也小,這動作便自然多了幾分可愛,惹來眾人一番善意的笑聲。
……
白武秀張著嘴,瞪著眼睛,像個受驚過度的白癡般看著場間那個小姑娘,說道:“這小娘皮真狠,難道不擔心把胸砸扁了將來沒辦法奶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身前,恍然道:“反正也沒有什麼胸。”
秦傑微微低頭看了一眼白武秀的胸部。
白武秀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因為胖所以胸部大,羞愧地轉過頭去。
秦傑望向場間,忽然間身體微僵。
先前那幕胸口碎大石的畫麵讓他也有些吃驚,然而當他看清楚那名小姑娘清稚的容顏時,頓時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