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倔強的冬草和生命力更為倔強的蟲兒,不時拍打著他的臉頰,他眯著眼睛狂奔,沒有用多長時間,便來到了南郊的清夢齋側門。

不遠處的大道上,有車隊正在緩緩向南駛去。

秦傑看著那處,猜到車隊裏麵應該是離開沈州市的雁蕩山少女們。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隊,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轉身向清夢齋裏走去。

然後他看見一位小姑娘站在道旁的深深冬草間。

這個小姑娘與他剛剛在沈州市裏分手,然後很快重逢。

冬草叢中,周莉莉微微喘息,看著他說道:“你跑的可真不慢。”

……

看著草叢裏的周莉莉,秦傑怔住了,歎息問道:“你是鬼嗎?怎麼我到哪裏你就跟著到哪裏?我跑的再快好像都沒有用。”

聽著他的語氣不善,周莉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什麼,那隻雪白的小狗便從她的身後衝了出來,露出初顯鋒利的牙齒,衝著秦傑低聲嗚吼,隻不過大概因為在草原山道裏被秦傑摧殘的記憶過於深刻,它隻敢站在自己主人身前表示狂野,根本不敢向秦傑靠近一步。

“你跑的真的很快,我差點以為你是我們魔教的人了。”周莉莉說道:“不過你就算跑的再快也不可能比我更快。” 秦傑無奈問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跟著我要做什麼?”

“我哥讓我進清夢齋拜在齋主門下當學生。”

秦傑愣了半天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不由生出一把火把前麵道畔的冬草全部燒光的衝動,說道:“你們兄妹二人果然是瘋了,居然想拜齋主為師?難道你不知道我老師是正道領袖?好吧,雖然他好像很少出麵,至少也算是精神領袖,看見你這個魔教少女就算不用雷霆手段降你除你,難道還會收你當徒弟?”

周莉莉困惑說道:“我哥說清夢齋向來是有教無類。”

“反正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不可能帶你進清夢齋,再說了我現在是最受寵的小師弟,憑什麼要多你這麼一個師妹。”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便走,順著微斜的石徑向著清夢齋側麵那麵青坡走去,然而無論他走的多快,周莉莉和那隻小白狗始終能跟著。

周莉莉在他身後笑著說道:“如果齋主知道你是這麼一個無恥的家夥,可能不會喜歡你,甚至有可能把你逐出門去,那我豈不是剛好可以填你的空缺?”

秦傑心想自己這輩子什麼事情都肯做慣會做小伏低討好溜須,老師顏瑟大師,包括大師兄在內所有人都被自己哄的高高興興,齋主又哪裏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麵,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好幾千年……”

便在這時,斜斜石徑下方忽然傳來一道歌聲。

歌者的嗓音並不如何美妙不沙啞卻總透著股古怪的蒼老氣息,配上歌詞,再加上五音不全把所有旋律都唱成了說話,便愈發顯得荒唐滑稽。

周莉莉好奇扭頭向後看去。

秦傑聽著這旋律雖然極陌生但歌詞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一般。 他向石徑下望去,隻見一個穿著深色名貴狐裘的高大老者,手裏提著一個漆麵食盒正在坡上走來,不正是昨夜鬆鶴樓露台上那人?

看著那名老者,秦傑的頭便一陣劇痛想著那根偷襲自己的短木棍,一絲冷笑開始在唇角生出,準備上前攔住此人好生痛揍一番。

所謂報仇雪恨,以拳還棍,便是這個道理。

秦傑明白自己即便醉酒也還是有一戰之力,居然被這老者一悶棍敲昏,想必這老者也不是普通的沈州市富翁,自然警惕,體內逆天氣緩緩運轉,雙手虛握仿佛執刀,片刻間便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忽然間,他餘光瞥見那隻小白狗躲到了周莉莉的小皮靴後,耳朵耷拉著,嘴裏發著嗚嗚咽咽的恐懼臣服聲,不由心頭微動。

他知道那隻小白狗不是狗,而是草原上真正的雪狼,而這隻白色幼狼即便再如何畏懼自己,也不曾對自己稍有降服之意,那它為什麼這時候會有這樣的表現?

難道說那名老人讓它本能裏威到了恐懼?

多年來秦傑不知遇見過多少驚險的狀況,機變反應速度早已被錘煉的異常驚人,此時隻是這樣一個極小的細節,便像是火星落在幹草堆裏一般,在他腦海裏燃起熊熊火焰,讓他想到了某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