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有些糊塗,說道:“沒事,問題是你有沒有事?”
張楚楚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確認沒有受傷,也沒有像秦傑一樣吐血,說道:“好像沒事……你要不要再試試?”
秦傑走到崖洞口,站在昨天畫的那道線裏麵,伸出手撐向空中按下去,有些失望地發現掌上依然傳來了那道凝滯的觸感。
“我出不去。”
他搖了搖頭,明白是怎麼回事。
崖洞口的禁製是齋主當年為了囚禁小師叔專門設置的,針對的便是小師叔體內的逆天氣,齋主附在洞口的那道簡單氣息,一旦感應到逆天氣的存在,便會突然發作,而逆天氣的強度越大,所觸發的鎮壓便越強大。
他和小師叔的體內都有逆天氣,那麼如果想要走出崖洞,隻有把逆天氣修行足夠強大,強大到擊敗齋主留下的這道氣息,把洞口凝聚的天地元氣海洋直接毀滅,或者想明白怎樣讓體內的逆天氣與大自然間的天地元氣融為一體,和諧的不分彼此,如此才能不觸動崖洞處的那片元氣海。
還有最後一種方法,那就是毀了體內的逆天氣。
……
秦傑看著崖洞口,生出很多感慨,齋主布下的這個禁製非常簡單,實質便是他留在此間的一道氣息,卻給破禁製的人設下了無窮難題。
世間有很多題目很難,難在無數繁複的線索之下,你需要尋找到唯一的答案,而齋主留下的這道題目很難,卻難在它有幾個答案。
這幾個答案非常難選擇,如果沒有信心能夠把逆天氣修練到戰勝齋主的程度,那麼你舍得毀掉自己體內強大而珍貴的逆天氣嗎?
時間會在破題者的猶豫和掙紮之間流逝,隨著時間流逝,一天一天過去,做出選擇便會變得越來越困難,甚至變成一種可怕的折磨。
若被囚崖洞多年,你終於決定放棄,回首望向當年入洞的第一夜,想必會痛苦於為何自己沒有當時便毀掉體內的逆天氣,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豈不是變成了最愚蠢的行為,在這種痛苦前,你還甘心放棄嗎?
很明顯,小師叔沒有選擇最後那種方法,因為他離開清夢齋入世時,依然稟著逆天正氣,群魔辟易,而且小師叔這等絕世人物,肯定會比秦傑更早明白齋主這道題的真實用意,以他的心性意誌,若要放棄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放棄,而不會有任何猶豫,更不會需要浪費三年時間。
秦傑沒有想過小師叔憑逆天氣直接衝破齋主布下禁製的可能,沒有什麼道理支持他的判斷,他隻是覺得這種畫麵很沒有美感。
小師叔應該選擇了第二種方法。
“三個月。”
秦傑看著依然不敢重新走進崖洞的張楚楚,重複說道:“三個月,我不如小師叔這般強悍,我需要用三個月時間來思考要不要用最後那個方法,如果到時候我舍不得廢掉身上的逆天氣,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張楚楚有些緊張問道:“要用那個法子?我可從來沒用過。” “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楚楚沉默片刻後說道:“你確定?”
秦傑說道:“我確定。”
……
絕壁間出現一襲青衣,被山風吹拂著時裹時舒,隱約可見衣下嬌小的身軀,今天率先來探視秦傑的是二師姐。
二師姐走上崖坪,走到洞口那道線前坐下,從袖中取出一卷舊書,遞給洞裏的秦傑,看著他輕聲說道:“如果要解決問題,隻有一種方法。”
那卷舊書封皮上寫著“天地氣息本原考”七字。
秦傑看了一眼手中的舊書,認真請教道:“哪種方法?”
二師姐將鬢角的發絲抿到耳後,說道:“學習。”
後來在劍林裏,他與她曾經說過幾句話,再後來秦傑離開清夢齋去草原前,她送給他一樣東西,除此再沒有更多的交流。 清夢齋弟子中,二師姐是非常特別一個存在,她排行僅次於大師兄,但修行境界隻是普通,性情淑靜,卻不愛與人交流,似乎對人世間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很少會出現在人們眼前。
人們看到她時,她似乎永遠在低頭沉默,同門聚會時她在低頭沉默,齋主召開清夢齋大門把秦傑囚入後山時,她在那間四麵通風的草舍裏依舊低頭沉默。
當初秦傑和雲正銘登山時,清夢齋所有人都聚在峰頂議論紛紛,便在那等時刻,她卻一個人站在崖畔的花叢裏微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