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真是個乖巧的孩子,連秦傑這般荒唐的要求也不知該如何拒絕,竟是老老實實去灶房燒了一大鍋熱水。
洗完澡,秦傑真的就在三師兄的小院裏美美地睡了一覺,待他醒來時,太陽已然過了中天,向西方緩慢移去,照耀著庭院。
換好嶄新的黑色齋服,秦傑看著鏡裏的自己,很是滿意。
向樂樂道過謝。
秦傑便離開了小院。
雖然他真的不想和那個劍聖李山的弟弟打上一場,但他更清楚,對方在清夢齋外坐等三月,絕對不會中途撤走,自己總不可能一輩子就躲在清夢齋裏不出去,終究是要打的,那麼晚打不如早打。
因為在崖洞裏閉關三月,破洞而出得聞春風。
得見野花,他此時無論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處於最飽滿完美的時刻。
甚至隱隱約約和在草原天魔湖畔破境後的感覺有些相似。
北陵劍聖李山之弟與清夢齋八先生秦傑的決鬥。
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長,有足夠發酵的時間,所以較諸秦傑與觀海僧一戰,與道石之戰要轟動很多。
吸引了世間所有修行者甚至是很多俗世百姓的目光。
清夢齋的師兄們雖然急著讓秦傑把這件事情處理完畢,卻對這件事情本身沒有任何興趣,各自癡各種癡的人們,早已超脫了勝負的執念,根本不關心秦傑究竟能不能戰勝那名年輕強者,至於秦傑可能會受傷,甚至會死……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敢在清夢齋門口殺死齋主親傳弟子的人。
別說那名北陵年輕強者是劍聖李山的親弟弟,就算是當世第一強者劍聖李山自己,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為清夢齋有齋主。
所以當秦傑洗浴靜思完畢。
身著黑色齋服,於春風間飄然而赴前院,心中生出風蕭蕭兮之感時,根本沒有人來送他。
當然張楚楚會跟著他。
周莉莉跟著張楚楚。
白武秀跟著周莉莉。
走到後山崖坪邊緣草甸時,秦傑忽然停下了腳步,向草甸下方那條溪望去。
三師兄養的大公雞此時正在溪邊。 今天它沒有喂魚,而是高昂著頭,在草甸裏驕傲地行走。
野馬垂頭喪氣地跟著大公雞的身後。
不敢落後一步,不敢超前一步。
小雪狼則是畏縮地跟在野馬身後。
小心翼翼保持步伐與前麵兩個家夥一致。
大公雞走的很是認真,走到草甸盡頭。
便再次折回,行走的線路,是一條筆直的線條,沒有絲毫偏差。
回頭時,它看到了野馬垂頭喪氣的模樣,憤怒地叫了兩聲,聲音很嚴厲。
野馬頓時像是看到了秦傑一般,恐懼地連忙抬起頭來,扮演出高傲優雅的模樣,它又想討好大公雞,咧著厚唇皮,所以顯得格外滑稽。
站在草甸上方的四人怔怔看著這幕畫麵。
周莉莉看了秦傑一眼,嘲笑說道:“小師叔養的這馬,倒真和小師叔你的性情有些像,膽小如鼠又溜須拍馬。”
秦傑看著黑馬那副模樣,便覺得極為丟臉,此時被周莉莉一說,愈發羞惱,說道:“師侄養的小雪狼倒是精神,尾巴卻怎麼總耷拉著?”
周莉莉恥笑道:“總比某人讓對手在清夢齋外曬太陽枯等,自己卻是偷偷洗澡睡覺養足精神好,小師叔真夠陰險的。”
“好說好說。”
白武秀本想替秦傑解釋兩句,但看著周莉莉清稚的眉眼,便不知為何心頭一虛,說道:“是啊,師弟此舉有些過於陰險。”
張楚楚看著草甸下說道:“那隻大公雞真神氣,感覺像是操練軍隊,這麼說起來,它豈不是後山裏的將軍。”
“將軍再驕傲得意也沒有用,因為他操練軍隊總是要給皇帝陛下看的。”秦傑看著溪畔草叢裏屈著前膝閉目養神的老黃牛說道。
果不其然,大公雞帶領著野馬和小雪狼完成了四次來回隊列前進,來到了老黃牛身前不遠處,恭敬地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
老黃牛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它,輕輕上下搖晃了一下牛首,然後似乎覺得這件事情太無聊,轉過身去嚼了口草,然後繼續養神。
秦傑看著那頭把青草嚼成沫,卻不吞進腹中,反而厭惡地呸出來的老黃牛,看著老老實實站在它身後的三個家夥,若有所思。
這裏是神奇的清夢齋,這裏的獸都這般驕傲,那麼自己做為這裏的人,理所當然應該更驕傲,那麼,便去證明自己的驕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