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沒去瞧熱鬧?”

“我就不愛瞧熱鬧。”

“瞧瞧,這就是裝了。”

“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以往後山裏每次有熱鬮的時候,師姐總是最早到的那人,真真是熱心腸,善良的好師姐。”

四師姐嘲諷說道:“也不知道你又弄出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可懶得去看,守著我這亭子要緊。”

湖心亭上一次被毀,便是毀於秦傑的符槍之下。

“說起來我最近真淘了件有趣的玩意兒。”

四師姐繡花早就繡的眼睛有些花,裝淑靜裝的早就有些煩,聽著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問道:“什麼玩意兒?從冥市淘的?”

秦傑搖搖頭,從懷中取出雁鳴湖畔的宅院圖紙,擱到她身前的繡架上,說道:“我前些天買了一大片宅子。”

四師姐看著圖紙上的湖線,說道:“臨湖而居,確實不錯。”

“這湖是殺神陣的左支氣眼。”

四師姐微微一怔,抬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秦傑指著圖紙上的雁鳴湖,說道:“我想借驚神陣的左支氣眼,在湖邊這些宅院裏布一道陣法,但師姐你知道,師弟我在這方麵比較愚鈍。”

“當初讓你去插幾麵陣旗,你都能插歪,所以你不是愚鈍,是白癡。”四師姐糾正道。

秦傑問道:“師姐有沒有興趣?”

四師姐越來越明亮的目光,早就被圖紙吸引住,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說道:“布陣當然比繡花有意思的多。”

秦傑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道:“一百天能不能搞定?”

“你要布什麼樣的陣?殺人還是防人?”

“有沒有一種陣法能把我的念力傳到湖畔的每個角落。”

四師姐揮了揮手,說道:“那簡單,十天就行。”

秦傑沒有在清夢齋後山看到白武秀和周莉莉,不禁有些好奇。

離開後山途徑舊書樓時,他上樓查閱書籍,在東窗畔看到了二師姐的身影,上前行禮,不料她也不知道周莉莉去了哪裏。

難道白武秀真的在和周莉莉談戀愛?

他笑著想到,然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有些事情隻屬於每個人自己,擔心沒有意義。”二師姐抬頭看著他說道:“就比如你的事情永遠隻能是你的事情,隻能由你自己處理。”

此時天時已入暮春最深處,東窗避著熾烈的陽光,窗外青樹濾過來的風微溫未燥,遠處濕地畔的林子裏,卻已經隱隱響起蟬鳴。

秦傑明白了師姐這句話的意思,看著她那張清稚的臉頰、成熟恬靜的眼神,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件事情和師姐有關。

夏天的風終於從海麵上傳播到了大陸深處,神話集團在大唐西南方,離海更近,這裏的夏天來的也要更早一些。

飽足的雨水和溫熱的空氣,讓山上的植物興奮的生長著,美麗如白玉的山崖間,不知長出了多少綠色的植物,滿山滿野的綠意,拱繞著斷壁截麵上的無數座道殿,在此間的莊嚴多了些清美。

第三道斷崖偏僻的角落裏,有一間石屋,和周遭的繁茂相比,石屋四周顯得格外單調甚至有些凋蔽的感覺,罕有人跡。

石屋並不是完全封閉,臨著崖坪的一麵,鑿出了數十個氣眼,光線從那些氣眼裏透進來,雖然不像窗子,但至少能夠帶來一些光明。

氣孔下方有張書桌。

李彤坐在書桌旁,靜靜看著桌上那張紙,神情顯得很專注認真,似乎所有的心神都被那張紙所吸引,眼中別無餘物。

那是一張信紙,來自南晉劍閣,紙上有一柄由拙劣手法和線條構成的劍。

她坐在石屋看紙中劍已經看了些天,沒有出門,飲食都由仆役送來,她不知道石屋外的山崖已然桃紅柳綠,不知道季節從春到夏的變化,更不在意神話集團裏人們對自己態度的變化。

入夏後某夜,有人來到了石屋外。

石屋的門被人緩緩推開,露出邢世國那張看似恭謹的臉。

邢世國看著書桌旁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女,貪婪欣賞著道袍下的曼妙身軀,片刻後才低下頭去,說道:“統領大人等著您的回話。”

邢世國曾經是神話集團的統領,他此時口中說的統領,自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在神話集團地位特殊的神衛統領羅克敵。

聽到這句話,李彤沒有什麼反應,依舊平靜坐在桌旁翻閱麵前的書籍,那張畫著劍的信紙已經被她夾進了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