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的車已經各自散去,隻剩下副董事長的黑金車,緩緩駛上道殿最高處,來到那座黑色莊嚴的道殿之外。
那輛車在巨大宏偉的道殿前,顯得格外渺小而孤單然而看著這輛車的人,無論是哪個神話集團的執事,都流露出了震驚和敬畏的神情。
敬畏的是車裏的神座。
震驚的是副董事長居然出現在這裏。
要知道無數年來,神話集團地位最為尊貴的三位,絕對不會進入別的道殿因為對彼此的尊重和自身的驕傲。
人們跪在道殿石階前,跪在石柱旁跪在道路旁,惴惴不安看著那輛車,不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看著蒼老的副董事長緩緩走出馬車,緩緩走上石階,緩緩走進黑色的董事長道殿,心中不知響起了多少道驚呼。
副董事長很老,很瘦削。
但當他走進董事長道殿時,卻顯得很高大,似乎要觸到董事長道殿高高的頂。
他走過平整的石製地麵,所有的人都雙膝跪地相迎。
無論副董事長的到來,意味著什麼,甚至可能是羞辱或者挑釁,除了董事長之外,沒有人有資格表達自己的情緒。
副董事長走進董事長道殿,站在空曠單調肅殺的大殿前方,看著極遠處那道珠簾,便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向前。
他是來找人說話的,所以他要走進董事長道殿,但如果他再繼續往裏麵走,那麼珠簾後那個脾氣暴燥的家夥,肯定認為他是來找人打架
他們也是人,是人,就一定會有情緒。
副董事長看著極遠處珠簾後神座上那個人影,說道:“我去了一趟北陵,帶回了某人的骨灰。”
神話集團深處的珠簾無風而動。
董事長以手撐頜,眼簾微垂看著下方,沒有說話。
副董事長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該做這些事情。”
董事長依舊沒有抬頭,冷漠說道:“那又如何?難道我行事還需要向李山低頭?”
副董事長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謝君元師兄離開之前,你不用低頭,但在他離開之後,你就隻能坐在這裏,你的頭本來就是低著的。”
總經理從幽閣逃離,引發神話集團一場極大的震動,有很少一些人知道,這位被稱作數百年來最強總經理的老人,在逃離之時,推倒了董事長以本命神力構築的樊籠。
但幾乎沒有人知道,那位老人推倒了樊籠,給董事長帶來了極大的傷害,過去了這麼長時間,董事長依然無法離開。
副董事長自然知道。
所以他才會這樣說。
董事長坐在仿佛千萬人鮮血凝結而成的董事長位置上,以手撐頜,似乎在思考,但他往年暴戾而強大的頭,確實是低著的。
他緩緩抬起頭來·幽深的眼眸裏滿是冷漠暴戾的情緒,望向珠簾之外,極遠處站著的副董事長,說道:“我的頭隨時可以抬起來。”
空曠而肅殺的黑色道殿裏,狂風驟起。
神話集團的人們,不知道董事長道殿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副董事長極為罕見地走進神話集團,與董事長見麵之後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這場曆史性的會麵意味著什麼。
他們隻是聽到了風聲,狂暴的風聲,仿佛是無數個巨人在咆哮著戰鬥。
暴風從道殿裏席卷而出,吹的石階上的碎礫擊打著石柱,“啪啪”作響,人們驚恐畏怯地跪在地麵上,卻根本無法穩住身形。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風聲停了,風也停了。
“你想的太多了。”
這道聲音很平靜,但透過那道聖潔的光幕時,卻讓那處的萬丈光芒微微撼動,然後變成了九霄之上的雷聲。
副董事長看著那個巨大的身影,平靜說道:“李彤是神話集團的將來,那些愚蠢的人居然把她逼走,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事情,董事長您對此事保持了沉默,在我看來也是很愚蠢的行逕。”
神話集團大神官地位尊崇特殊,然而當麵直指董事長愚蠢,依然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更令人難以想像的是,神輝光幕後的董事長,聽著這番話後竟沒有動怒,而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之中。
“李彤是不能回來的。”
“知道。”
“她已經廢了。”
“可能。”
“神話集團需要力量。”
“她依然可能是力量。”天諭麵無表情說道:“我比你們看的更遠。”
總經理離開之後,自然是副董事長看事情看的最遠最準確。
這一點,即便萬丈光芒裏那個巨大的身影也必須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