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給張楚楚用柳枝編了些小玩意兒,好多年沒有做,她還是很喜歡,這時候見著朋友,當然要拿出來誇耀一下。”
白武秀微微一怔,回頭望向槳旁的他,說道:“真沒看出來,你居然是個挺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家夥。”
秦傑微嘲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般禽獸不如?說起來都這麼多天了,你難道還沒有搞定那個小姑娘?”
白武秀有些羞愧地低下頭,緊張地搓著手,說道:“你不要瞎說。”
秦傑搖頭無奈說道:“單看你的大胖臉,怎麼也瞧不出來你居然臉皮這般薄。”
白武秀有些底氣不足地辯駁道:“那是小姑娘臉皮薄。”
小船前後駛入蓮田深處,前些天的雷雨閃電鐵壺留下的痕跡早已消失不見,青枝圓葉蓬然遮天,清幽無比。
張楚楚和周莉莉的船不知劃向了何處。
秦傑放下木槳,走入蓬內遞了壺酒給白武秀低聲說道:“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白武秀接過酒壺,小心翼翼地抿了口,然後被辣地蹙起了眉尖,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這種事情怎麼想的清楚?”
“但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秦傑平靜說道:“雖然你始終不肯明說,我依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掌教大人的兒子還是觀主的兒子,但總而言之,你是昊天道門的驕傲和將來老師雖說養了你這麼多年你最終還是要回去的。”
白武秀看著船外的百畝蓮田,惘然說道:“大概如此吧!”
“周莉莉是魔教的人。”
白武秀低聲說道:“那你說這事怎麼辦?”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想。”
“我隻是提醒你,如果你確定要回到道門,無論神話集團還是董事會,都不可能允許你娶周莉莉當老婆。”
白武秀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你為什麼選了張楚楚,沒有選王雨珊?”
“這和你現在麵臨的情況是兩種痛苦。”秦傑毫不客氣說道:“無論我怎麼選,頂多就是被人嘲笑不屑輕蔑,或者會傷著姑娘家,但你如果選的不對,或者做選擇時的決心不夠強大你將麵對的絕然不止是這些,而周莉莉會更慘。”
白武秀眉尖再次蹙了起來,慣常散漫憨喜的圓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凝重的神情,凝重最後又盡數轉為無盡憂愁。
“要下雨了。”他皺著眉頭,像喝毒藥般把壺中的烈酒一飲而盡,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我帶著她先回清夢齋。”
秦傑探頭出船蓬隻見蓮田之上是湛湛青空,萬裏無雲,哪裏有要下雨的模樣。
白武秀輕撫胸口,幽幽說道:“這裏在下雨……都怪你,難得出來玩一趟偏要提起這些讓人心裏發黴的事情。”
萬裏晴空無雨,一向樂天知命的胖青年白武秀的心裏卻落下了一場寒冷的雨漸要將心中每個角度都渥出黴點來。
秦傑很同情自己這位師兄,送他與周莉莉離開後,坐在書房窗畔,想著他在船間那句形容,也不禁覺得好生悲傷。
便在這時,有風自雁鳴湖南岸襲來,吹得湖中蓮葉簌簌亂響,又亂了湖堤長柳,繞著古樹粗幹,灌入書房裏。
張楚楚坐在椅中,手裏捧著杯涼茶,被窗外襲來的湖風吹的眯起了眼睛,說道:“看樣子似乎真的要下雨了。”
小丫頭語聲落處,雨聲驟起。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空中墮下,緩慢而堅定地梳洗著宅院樹林間的暑意,沒有過多長時間,庭院盡濕。
“沒有想到真的下雨了。”
秦傑從她手中拿過那杯殘茶,喝了下去,滋潤了一下因為擔憂朋友而顯得有些幹燥的咽喉。
然後他看著空空的茶杯,問道:“周莉莉怎麼說的?”
張楚楚抱著瘦瘦的雙腿,把下巴擱在膝頭上,認真地回憶著先前在蓮田深處船間的對話,說道:“莉莉說她比較迷糊。”
秦傑微怔,問道:“就這樣?”
“她說這件事情總要先問過她哥哥的意見。”
秦傑想著那位穿著皮襖,像岩石般恐怖的魔教強者,忽然覺得窗外襲來的湖風有些寒冷,對白武秀頓時生出更多同情。
庭院裏的雨落的越來越大,暑意被迅速地衝走,地麵草坪上的雨水也越積越多,彙成細細的數條小溪,向著雁鳴湖裏淌去。
“萬川入海,自然之理。”秦傑感慨說道。
張楚楚抬起頭來,疑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