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得意,眼前窗外銀白的星光忽然間變成了沈州市冬天朱牆前的那些鵝毛大雪,他想起了雪中那個黑發如瀑、眉眼如畫的女子,不由心生惘然。
從小到大,張楚楚一直能感知他最細微的情緒,隻不過片刻沉默,她便察覺到秦傑此時的心情有些異樣,好奇問道:“在想什麼呢?”
秦傑捏了捏她的小腳丫子,說道:“沒什麼。”
他心想,連意淫都有些困難的人生,未免有些無奈。
不論因為什麼原因,反正李彤同意了與張楚楚一同修行神術,雖說張楚楚在神術方麵的天賦與潛質,早已得到了總經理和副董事長兩位的承認,但她畢竟前十五年的歲月都消磨在做飯洗菜擦桌這些事情上,論起對道門神術的理論認知和李彤相差不可以道裏計。
張楚楚有些緊張走進了幽靜的別居,然後那個安靜了很長時間的屋內,光明漸作,莊嚴氣息隨風四溢,好在是盛夏白晝,並不是太過顯眼。
當天夜裏,秦傑和張楚楚在床上認真地討論了很長時間,在確定自己確實沒有修行道門神術的天賦之後,他決定還是要尊重一下齋主的人格,從那之後再沒有詢問張楚楚,也沒有嚐試去偷窺。
當張楚楚再次走入別居時,他就站在種著數株梅花的庭院間,安靜等待,夏時梅花自然不會開,老枝彎曲自有別樣美麗,正如他此時的心情,雖然自己沒有從這件事情裏覓得好處,但張楚楚能有好處也一樣美好。
又是當天夜裏,李彤端著碗白米飯在吃,忽然她抬起頭來看著秦傑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的修行天賦有多高?”
秦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很高,但不知道具體多高。”
李彤平靜說道:“非常高,高到如果我是你,想著自己的女人修行天賦竟然比自己高這麼多,一定會羞愧到去撞柱。”
秦傑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洗澡的時候又沒有被人看光光,貞潔仍在,何在學那些婦人玩撞柱的把戲。”
李彤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會殺死你,哪怕引起神話集團與天道盟之間的戰爭也在所不惜。”
秦傑倒吸一口涼氣,感慨說道:“原來我現在已經這麼重要了?”
與張楚楚共同參詳神術,並沒有對李彤的生活帶來更多改變,她還是長時間留在客房內,依然沉默,專注甚至有些癡狂地繼續著她的修行,借著天光對著那張在紙間撕下的劍發怔,偶爾走出客房,則是在別居庭院裏對著天穹喃喃自言自語,撫著彎曲的老梅若有所思。
她臉色愈發蒼白,眼眸愈發明亮,神情愈發憔悴,卻依然專注堅毅。
很自然地,秦傑想起了清夢齋裏的人們,想起了人生如題各種癡這句話,想起了自己登舊書樓,進後山,悟符道,甚至更早一些的書道冥想歲月,感慨想著果然都是相同的人,不由心生戚戚。
他忽然向梅樹旁的李彤走去。
“雖說修行確實需要癡勁,但一味苦修,終究不是道理,我有過一些經驗,放鬆一些,反而能夠看到壺外青天。”
李彤轉過身來,看著他平靜說道:“你哪裏來的驕傲和自信,來判定我這十幾年的修道生涯裏,還沒有逾過你所說的那一關?”
“但你至少現在可以再嚐試一下。”
李彤微諷說道:“怎麼嚐試?帶我去道觀舊寺拜山?還是像帶王雨珊一樣帶著我在沈州市裏欣賞風光?還是雙修?”
秦傑微顯窘迫,不是因為雙修這個詞,而是因為對方提到了書癡,待心情平靜後,他看著她認真說道:“我們打一架。”
聽著這個提議,李彤眼眸微亮,對於她這個李彤而言,這個提議著實有些符合她的性情,微笑說道:“你敢和我打?”
秦傑很誠實地說道:“你現在修為境界下降的厲害,而且這些天心神損耗很大,如果要戰勝你,現在似乎是好機會。”
李彤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所以為的戰鬥,都以生死為線。”
“彼此彼此。”
“你真相信我弱了?”
秦傑靜靜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也許你的金丹後期隻是假象,但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連你都不敢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