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日光灑向沈州市,風自湖南岸的雁鳴山間來,帶著燥意,即便被湖水輕漾,柳蔭降溫,也依然讓人覺得有些悶熱。
湖堤柳岸間一片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秦傑看著李彤正色說道:“我現在需要力量。”
李彤沉默。
秦傑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你現在需要時間,實際上也是需要力量。”
“我不否認這點。”
“你能不能幫助我?”
李彤看著他,說道:“你拿什麼來換?這次自然不能是房租。”
秦傑問道:“你要什麼?”
“逆天劍。”
一個是神話集團了不起的李彤,一個是沈州清夢齋齋主的新學生,無論是立場理念還是過往,都注定了李彤和秦傑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哪怕一同修行,互相參詳,心裏想著的都是一朝為敵又該如何。
在這種情況下,按道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去思考會從對方手中獲得什麼真正的好處,然而當秦傑問時,李彤的回答是如此的快速,如此的簡潔,仿佛她在心裏已經思考了無數個日夜。
很有趣的是,秦傑似乎對此時的場景也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當他聽到李彤的要求後,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問道:“你出什麼籌碼?”
“我的籌碼你那天已經看到過。”
秦傑皺眉思考了很長時間,說道:“那籌碼你有完全的自主權?”
“既然他給了我,便是我的。”
秦傑看著她說道:“很遺憾,我的籌碼是清夢齋的,我沒有完全的自主權,這件事情我需要回清夢齋去問一下師父的意見。”
“請便,我想不用我提醒你這件事情需要保密。”
秦傑點點頭,離開雁鳴湖。
清夢齋那間草廬四麵迎風,好在山中植物茂密,又有雲門陣法相掩,靈氣充沛而不知寒暑,廬內的風並不像雁鳴湖畔的風那般燥熱。
齋主坐在蒲團上,左手拿著一卷書,右手執筆正在不停地抄寫什麼。
秦傑盤膝坐在案畔的蒲團上。
從來到清夢齋,走進草廬,被齋主命令在旁等候,他在蒲團上已經枯坐了很長時間,案上那卷史書都已經向前走了兩年。
中間他曾經嚐試著開口說話,然而齋主卻根本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專注抄著書卷,仿佛小徒弟的話隻是廬外吹進來的風一般。
齋主把左手那卷發黃微舊的書卷很隨意扔到案上,揉了揉了手腕,又仲了一個懶腰。
秦傑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從水盆中撈起毛巾擰幹,遞到齋主的手中,然後把案上那杯殘茶倒掉,換了一盞熱的。
“做事情,不能著急。”齋主扔掉毛巾,端起微燙的茶杯,輕輕吹著麵上的細沫,說道:“就像茶一般,太燙了怎麼喝得下去?”
秦傑這時候一心想著怎麼把李彤胸前那張薄薄紙劍拿到手裏,哪裏聽得進去師父的教誨,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道:“但這盞熱茶,再不喝可就要涼了。”
齋主轉身看著他,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喝那杯茶便是,何必還來問我?整個後山,你向來是最有主意的小家夥。”
這句話裏隱著的教誨甚至是警告,秦傑想不聽也不行,身體驟然微僵,苦著臉說道:“弟子沒有茶錢,茶錢是清夢齋和師父的,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我雖然有主意,但這麼大一件事情,真不敢有主意。”
“什麼是主意?”齋主說道:“主意就是麵對選擇時你最終決定的那瞬間的心意,岔路口選哪個方向?換或是不換,你想怎麼選?”
秦傑很老實、又或者說很不老實地反問道:“怎麼選?”
齋主被這句話噎的險些嗆著,惱火訓斥道:“如此簡單的事情,居然還要來煩我!你這個白癡!任何選擇當然就是要選對自己有好處的!”
山風灌入草廬,拂的紗幔亂晃,霧氣從齋主手中握著的茶杯裏冒出,然後瞬間消散,想來杯中的熱茶也會涼的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