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秀轉頭望向他誠懇說道:“我們就是牽牽手。”
秦傑嘲諷說道:“她隻不過是個小姑娘,難道你就想對她做啥?”
白武秀微惱說道:“她和張楚楚差不多大!”
秦傑有些尷尬,沉默不語。
湖畔的泥土,在夕陽下看著就像是金色的碎坷拉,白武秀低下頭去,輕輕轉動著腳跟,鞋底碾出幾道金印。
沉默很長時間後,他說道:“我和莉莉不像你和張楚楚,我們沒有同生共死的經曆,也沒有時間去相濡以沫,但我們感情也很好,我看著她跳瀑布便心疼,帶著她逛沈州便高興……”
秦傑不想當感情專家,直接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武秀抬起頭來,看著他認真說道:“張楚楚今天病重,你很害怕吧?”
秦傑想了想,說道:“是的,我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
“我也一樣,我也無法想像以後的日沒有莉莉在身旁,所以我決定回董事會一趟。”
秦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年前白武秀否認自己是神話集團董事長私生子後,他便隱約猜到了這個家夥的身世,隻不過今天得到確認,依前麵的語境來看,他要回董事會,想必便是要就周莉莉一事攤牌。
“民間有句俗話,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我母親早就死了,父親還活著,莉莉自然不醜,但在我父親眼中,出身魔教的人們肯定長的不怎麼好看,這個問題要解決,我終究需要回去一趟。”
秦傑微微蹙眉,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回董事會,便有可能再也回不來?那到時周莉莉怎麼辦?”
白武秀看著他情真意切說道:“師弟,你是我在沈州市好的朋友,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麻煩你幫我照顧莉莉。”
秦傑毫不猶豫拒絕,說道:“師兄,別想著用這種話便能把我套死,你的小媳婦兒終究是要你自己照顧,可別指望我。”
聽得此言,白武秀大怒,喝斥道:“哪有你這樣做師弟的?再說隻要師父說句話,難道我會真的一輩回不來?”
秦傑想了想,說道:“不管怎麼說,你也得等我從太虛觀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商量,其實依我看來,讓師父替你們主婚便結了,還回什麼董事會。”
……
齋主這個人看著非常不靠譜,說的話依然還是那麼靠譜,實際上還是大師兄的湯藥果然極好,到了夜裏張楚楚的體溫便恢複了正常,精神也好了很多,倚在床頭和周莉莉說著小姑娘之間的悄悄話。
秦傑坐在書桌旁,借著油燈的光線重看浩然氣初探,總覺得有些心浮氣燥,忍不住用餘光瞥向床畔,看著周莉莉清麗中尤帶稚氣的臉蛋兒,想著白武秀先前說的那番話,不由覺得有些不忍。
春夜煦風輕拂,油燈微微搖晃,把他的臉照的有些陰晴不定,想著昨天夜裏做的那個奇怪的夢,想著張楚楚的病,想著師父白天在草廬裏說的那些話,他忽然心頭微動,交待周莉莉照看張楚楚,便走出了小院。
離開鏡湖,穿過山林,繞過瀑布,走出窄峽,便來到了清夢齋的後山、那片雲海前的絕壁之間,此時已然夜深,周遭一片靜寂,隻有絕壁間的瀑布破石而出的轟鳴聲不停回蕩。伴著瀑布的聲音,他走上陡峭的石徑,用了不短的時間,走到曾經囚禁自己整整一個春天的崖洞之前。
師兄們搭建的雨廊承受了一年的風雨,不再像當初那般,廊間結著的紫藤果在夜風裏飄拂,如同鈴鐺,秦傑走了過去,看見了齋主。
齋主坐在絕壁崖畔,左手是精致的食盒,食盒裏擺著幾兩牛肉,右手邊擱著一個黃泥酒壺,裏麵是清冽的老酒,他看著遠處夜色下的沈州市,看著那處的萬家燈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傑走到齋主身後,躬身行禮,想起去年深春那個夜晚,也是在絕壁崖畔,自己曾經和師父有過一番很長的談話。
齋主知道身後是他,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抬起手來揮了揮,示意他坐到身旁,然後說道:“想說的時候再說。”
秦傑想向齋主請教很多問題,然而看著崖畔這個高大的背影,他很自然地聯想起夢裏的那個背影,於是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開口。
生活在天道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生活在沈州是幸福的事,在清夢齋裏的日有他這輩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幸福,所以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擔心一旦自己說破那些事情,便會失去這些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