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片看似荒蕪,實則富饒的土地,並不屬了中原人所有。
上天神輝,還沒有完全覆蓋那裏。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杵的是,副董事長的神輦,是繼續向著草原裏進發。
肅殺秋風在草原上愈發強勁,某一時刻,競是把神輦四周的重重幔紗全部吹了起來,此時才有修真者震驚發現,那裏已經沒有了副董事長的曼妙身影。
在西北方的原野上,有片不怎麼險崛的山巒,山裏有溫泉,山畔有碧藍如海的一片細湖,湖形若美人的腰。
秋風在山崖間輕吹,李彤身上的血紅神袍獵獵作響,白勒出極為迷人的腰線,就像是崖下那細細的藍湖,能讓世間無數人心甘情願溺斃在其間。
看著遠處幽藍湖畔的那幾個火堆,她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正如同登上副董事長一樣,這些對她來說都是水到渠成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既然答應秦傑會親自殺死那條瘋狗,那便一定會做到,無論要追到天涯還是海角,無論是在中原還是草原。
碧藍如海,其形似腰,實際上隻不過是北方的一片狹長瘦湖,當年秦傑曾經在這裏停留過,王雨珊和雁蕩山的少女們在這裏暫歇過,這裏曾經發生過很多有趣的故事,而這些故事,李彤曾經在雲霧中的吊籃裏聽說過。
很遺憾的是,當她來到這片藍湖時,所以麵對的不是溫泉帷幕後那個黑發如瀑微濕的少女王雨珊,也不是那些沈州市的吃食,而是遠處湖畔石堆間的幾處篝火,以及火畔的數十人。
在紅蓮觀遭到秦傑反噬,雲正銘陷入半昏半瘋的精神狀態中,幸虧被忠誠的部屬帶著逃走,而在他醒來或者說清醒之後,根本來不及感慨或是低落,便帶著這些部屬,毫不動搖地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千裏旅途中,雲正銘憑借著在神話集團多年的積威,再次成功地突破了神話集團設下的重重防線,並且收攏了很多最忠誠的下屬,賜予這些人珍貴的坐地丸,從而讓死傷慘重的墮落騎士隊伍,再次變得強大起來。
坐在火堆旁,雲正銘臉色蒼白,不時拿起手巾捂嘴,掩不住咳嗽,也無法讓雪白的手巾不被咳出的鮮血染紅。
在紅蓮觀秋雨中與秦傑一場大戰,他身受重傷,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痊愈,他看著身前碧藍如海的湖水,看著那些被寒冽秋風堆著在湖麵上行走的薄薄冰塊,想著兩年前從此間進入草原,從而自己的一生都被改變,不由沉默無語。
便在這時,碧綠勝藍的秋湖深處,忽然掠過幾道清晰的白色漣漪,水波前方的數道黑影明顯是魚兒留下的,隻是要激起這樣大的水花,那魚得有多大?
雲正銘看著手中染血的雪白手巾,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把手巾收回袖中,然後緩緩起身,望向湖對岸那個穿著墨紅神袍的少女。
那件神袍很薄,上麵染著的紅色卻很濃,濃的像血一樣,落在那名少女美麗的身軀上,就像紅色的天鵝絨一般順滑,甚至有了肅穆莊嚴的感覺。
雲正銘對這件血般的神袍很熟悉,過往這些年,他無數次在墨玉神座上,看到副董事長穿著這件血袍,他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件似乎染著億萬人陳年血跡的神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那會是怎樣的感覺。
可惜的是,這件血色的神袍新的主人並不是他。
雲正銘對裁決神袍的新主人也很熟悉。
很多年前,他嶄露頭角,正要燦爛奪目之時,有一個穿著青色道衣的小女孩,帶著倔強驕傲冷漠的神情,在修真者恭敬的牽引下,來到了他的麵前。
從那天開始,李彤和雲正銘這兩個名字便經常被人拿來做比較,一個是李彤,一個是神話集團神子,同時離開,同時進入神話集團,然而令他感到無盡羞辱的是,他從來沒有贏過她,從來沒有走在過她的前麵。
當他進入金丹期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元嬰期的門檻,兩年前在草原上,他眼看著要先她一步踏入元嬰期,卻慘遭變故,而緊隨其後,他才有些落寞苦澀地知道,原來她早就隨時可以進入元嬰期。
雲正銘很清楚,自己與李彤此生必有一戰,非如此,不能讓自己的道心真正通明,正如同秦傑對於他修道旅程的意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