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投影到昊天的世界,修羅自然要為自己的子女準備諸多手段,昊天道門首當其衝,反而不如我道門或清夢齋那般看的清楚。”
秦傑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甚至他此時其實早已經明白了張楚楚的身份,但他依然不打算承認,因為他清楚言語上的承認,會給行動帶來很多不便。
“我需要更多的證據。”
歧山老道歎息說道:“那日在這座殿前,我曾說過你最有趣的地方,就是你想便能做到,你不想,便能讓自己都想不到……這不是什麼禪鋒,而是真實的感慨,你與張楚楚自幼一起生活,若真去想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呢?”
秦傑沒有說話。
歧山老道指著道光裏那把白衣,說道:“這把白衣能隔絕一切,能傳導一切,包括光明,本就不是人間應該有的東西,不知多少年前,你得到這把白衣的時候,難道沒有覺得奇怪,難道你沒有產生過什麼懷疑?”
這把看似不起眼的白衣水火不進,刀槍不破,卻又像張楚楚一樣純淨,能夠傳導甚至放大持白衣者的念力甚至是昊天神輝,在修行界的典籍傳說中,從來沒有這種全能防禦性武器出現過,甚至比寶樹手中的盂蘭鈴還要神奇。
此時秦傑當然明白,白衣是修羅賜予張楚楚的武器,然後白衣又不知為何確認秦傑便是張楚楚的保護者,也開始保護他。
數年前的春天,他遇到了一個書生,那個書生腰間係著一個木瓢,手中握著一
書生要拿腰間的木瓢換秦傑身後的白衣。
秦傑不想用身後的白衣換他腰間的木瓢。
書生沒有說什麼,走到清夢齋側門,登上一輛牛車,離開了清夢齋。
後來秦傑才知道,那名書生便是清夢齋大師兄,當時牛車裏坐著的是齋主,那是齋主又一次周遊前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而直到此時在太虛觀裏,他才真正理解,當年自己拒絕這一次交換,意味著自己錯過了什麼,隻是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
“白衣究竟是什麼?”
“是一片夜色。”
歧山老道的答案很玄妙,很難懂,但秦傑懂了。
秦傑想到今天在太虛觀裏,自己對董事長和何伊說過兩次:總經理也有看錯的時候,這才明白原來所有這一切,真的隻是看錯了……
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州市,落在一條巷子裏。
總經理沒有看到張楚楚,因為那時的張楚楚還無法被看到。
他看到了堂主府裏一個小男孩。
他看到了一個生而知之的人。
於是他以為自己看到了修羅的兒子。
張楚楚靠著秦傑的肩頭,聽著場間的對話,臉變得越來越蒼白,神情變得越來越黯淡,因為她記起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記得那一天,一個穿著髒棉襖的老人走進了老筆齋。
老人對她說:“你相信機緣嗎?”
她還記得老人臨死前,回頭望向坐在樹下的自己,顯得很猶豫很掙紮,直到最後才解脫明悟,微笑著說道:“原來你才是我的機緣。”
“她是修羅的女兒,她正在蘇醒,修羅的目光即將落在她的身上,所以你會覺得她會死去,因為你和她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瓦山三局棋是讓她下的,卻也是給你看的,第一局亂柯殘局,需要白棋棄勢,第二局棋是想讓你了解光與影的對立,第三局是想讓你看到世界毀滅的景象,所有的這些,都要讓你學會放棄。很遺憾的是,前麵兩局對你沒有意義,而第三局裏,那個即將毀滅的世界,也不能讓你的心意有任何改變,那麼真實的世界呢?”歧山老道看著秦傑的眼睛,歎息說道:“如果我們身處的人間世界,將要因為你背上的小姑娘而毀滅,你會怎麼選擇?”
秦傑一直都知道張楚楚很特殊。
但他知道自己也很特殊,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毫無疑問是特殊的,所以他總以為張楚楚的特殊,來自於自己的特殊,因為她是自己的本命。
然而他沒有想到,原來張楚楚才是特殊的那一個。
“大師兄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這些天還是很久以前?”秦傑看著歧山老道問道,他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想要再次確認,因為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很重要,僅次於張楚楚身世所帶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