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一直沉默的周雄,忽然抬起頭來,眼眸如燃燒一般,戰意大作。
這道光大陣便是清夢齋大先生都破不了,來者是誰?
……
早前某時,齊門某處。
這裏是當地最著名的風景名勝,這段山道卻是最偏僻的角落,罕有人至。
三師兄君保持絕對的筆直。
樂樂顯得愈發可愛,他看著前麵,稚聲不解問道:“少爺,我們為什麼忽然下山?”
“老師前些天告訴我,師兄想騙小師弟和張楚楚去太虛觀治病,但我以為師兄和歧山都太老實。不怎麼會騙人。我擔心小師弟看出問題,偷偷帶著張楚楚跑了,所以我要守在山下。隨時準備把他抓回來。”
樂樂心想大先生和歧山老道如果說因為太老實而不會騙人,但以少爺你這種性情,隻怕也沒辦法騙人。
哪裏有資格說別人什麼。
“那我們要在這裏轉多長時間?”
“如果歧山老道士不像別的道士那般愛說大話,愛打誑語,那麼三個月時間,應該就差不多能把張楚楚的病治好。”稍一停頓後,他又道:“如果真要進棋盤,小師弟也肯定要跟著進去,那我們就要等兩年,或者把那個棋盤帶回清夢齋,隻是歧山老道士就算比別的禿驢要稍好些。但想必也一樣貪財,隻怕不會讓我們把棋盤帶走。”
樂樂苦著臉說道:“難道真要在這裏守兩年?”
三師兄嚴肅說道:“樂樂啊,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此山與瓦山相鄰,雖名聲不如瓦山,但風景猶勝之,你且隨我在此行走兩年。賞景清心以助修行,說不定便能走出萬裏路去。”
樂樂無奈歎息一聲,心想行萬裏路倒也要得,隻是如果天天繞著同一座山轉,看同樣的風景看出萬裏路來。
除了少爺你,還有誰能受得了?
便在這時。
忽然有風起。
三師兄抬頭望天,眉頭微蹙,忽然心頭一動,麵寒如霜喝道:“找死!”
他伸手向後一招。
樂樂捧在懷裏的劍匣,頓時飛到他的手中。
三師兄廣袖飄飄,便落到了山道旁的密林裏。
樂樂著急喊道:“少爺,這不是去太虛觀的正路!”
“最直的路最近,最近的路就是正路……”
山林裏傳來三師兄的聲音,聲音漸渺。
當正路二字傳到樂樂耳中時,他的人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
大師兄看著身前的太虛觀。
他身上的棉襖上已經多了無數道口子,綻出的棉花上已經染上了血漬。
在極短的時間內,他與籠罩太虛觀的道光大陣,難以想像地發生數千次撞擊,道陣顫顫欲墜,他的身體也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依然沒能進入太虛觀。
他的目光順著那道道光,望向瓦山頂峰上的道祖石像,心頭微動。
而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青煙自遠處奔來,濺起無數塵礫。
一路風塵仆仆。
馮思秋來到太虛觀前。
他滿身灰塵,比大師兄破棉襖上的灰塵還要多。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馮思秋一聲清嘯。
太虛觀外秋樹顫抖,青葉飄落。
瓦山之上,滿山紅葉飄落。
馮思秋並指為劍,刺進道光之中。
他狂喝一聲。
黑發被勁風吹拂著向後散開,狂舞!
他的手指在道光罩裏艱難而不容阻擋地下移,生生撕開了一道極小的口子!
大師兄棉襖上的一朵棉花,忽然顫了顫,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太虛觀石階前,已經沒有大師兄的身影。
轉瞬之間,大師兄進入觀院,來到十七座道殿。
他幾乎是同時出現在這十七座道殿裏。
在簷下,在室裏,在廊前,在梅邊……
大師兄連破十七座古鍾。
道光大陣,就此而破!
馮思秋踏上石階,向太虛觀裏走去。
他右腳落在石階上,石階碎裂,他頎長的身影落在觀門上,觀門碎裂,當他的目光落在門後的石壁上,石壁碎裂。
正如先前穿山越嶺來到這座古觀,他依然選擇走最直的路,最正的路,因為那就是最近的路,所以闖觀便真的變成了真闖。
入古觀後,馮思秋沒有走平緩卻歪斜的石階,沒有繞過回複曲折的雨廊,他直接向著後觀走去,無論身前是觀門是石壁還是莊嚴的道殿,都無法擋住他的去路,一路走來,牆傾殿塌,磚石四濺,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