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28 再遇寧醉墨(1 / 2)

一方石桌,半壺清茗。

中年人過來沏茶,馬昂起身問好,寧學博看在眼裏,含笑點頭,“叫根叔吧。”

“根叔好。”

根叔連忙還禮,樸實憨厚的臉上微顯窘態,但倒茶的手卻是穩如磐石,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馬昂心裏暗凜,以他跟著鎮東老先生幾年硬橋硬馬的見識,這雙手不簡單。

“在學校還成嗎?”寧學博品了一口茶,抬眼問道。

“還能適應。”

“其實老頭子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堅持要讀高二。足校是個什麼地方,我多少有些了解,以你的文化課底子,距離高二的要求還差得太遠,這個坑太大,很難補得齊,所以你基本上不可能在一年後的高考中有太大作為。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如此固執,堅決不肯從低年級讀起,年輕人,學齡超了點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根基要牢,麵子這種東西,最是要不得,太要麵子的人往往會把自己弄得很沒麵子。”

麵對寧學博的苦口婆心,馬昂有些小感動,說起來二人認識不久,那次馬昂把他背下山之後也沒再見過麵,隻是中間零零散散打過幾次電話,也多是在聽寧學博笑罵戲謔,但卻一直能感受到他長輩般的真誠關心,難得的是自己也可以相處得很放鬆,笑道:

“老先生之前說自己是教書的,我還不信,現在信了。不是老師很少能這麼囉嗦的。”

寧學博橫眉冷對,“你小子放屁!老子是看你人還湊合,才忍不住點了兩句,我告訴你,既然選擇了讀書,就不能當成兒戲,人一生隻有一次學生時代,而在學生時代,高三是最重要最困難的一年,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容易!”

馬昂淺笑,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老先生身份不簡單,對於一名隻用半小時便把沒有學籍的他大搖大擺送進江城實驗中學的老人,他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展現出來一些更多的東西,而這在將來會遠比目前簡單建立在基礎好感之上的情誼來的牢靠。略沉默了片刻,抬頭問道:“寧老先生,不知那棵榕樹有名字沒?”

寧學博瞪眼道:“取了,就叫崢嶸。”

馬昂把這名字默念了兩邊,徐徐道:“老先生,正如你所說,這棵大榕樹經曆刀槍雨雪,很多次都已經死了,卻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小子雖然才疏學淺,但絕不信世上會有死而複生,所謂已經死了,也隻是人們以為,但實際上它自己知道它沒死,且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所以才能突破生命與死亡的桎梏,長出這份如山的崢嶸。”

寧學博眼皮一跳,訝異道:“你小子的意思是?”

馬昂起身而立,慨然道:“小子其實可以過目不忘。”

“過目不忘?”

馬昂沒再說話,走到院子南側的一方密密麻麻的古碑拓文前,掏出神筆,取出紙張,開始迅速抄寫起來,他現在隨著神筆運用的熟練程度越來越高,已經走過了之前必須一筆一劃書寫的階段,可以隨意草畫而不影響記憶,速度增快了不少。

寧學博奇怪地看著他,心道這世間是有些記憶天才,但也遠遠達不到過目不忘,且沒有一個是用筆輔助記憶的,這小子在搞什麼鬼?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抄寫一遍,便可以把整塊拓文全部記住,要知道這可是最最晦澀的文言古文?

馬昂很快抄完,收起神筆,扔掉草稿紙,來到眼神古怪寫滿懷疑的寧學博麵前,張開嘴洋洋灑灑一字不差地將這篇近千字的文言古文全部背了下來。

在他背誦過程中,寧學博先是張嘴,接著咂舌,最後直接跳了起來,快步跑至拓文前細細對照,結果越是對照心頭越驚,回頭指著馬昂,猶自不信道:“你小子裝神弄鬼,之前一定背過這篇《寒衣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