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與中年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出阿蟲炸醬麵的時候,馬昂也正從海尼斯酒店走出。
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贏得了文爭武鬥,而且贏得毫無爭議,最終拿到了《江城晚報》三個月的獨立版塊,以及黃夜口頭承諾的《美食客》推薦,還因為替容逸塵陳群他們出頭完勝朱誌,贏得了更深的友誼和尊重,這已經遠遠超出他今晚的預期戰果,非常滿意。
所以他沒有貪得無厭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以不會跳舞為由謝絕了與大美女佟雨跳第一支舞的機會,也婉拒了容逸塵他們要喝酒慶功的邀約,一個人走出酒店。
海尼斯五星酒店旁邊是一排近山別墅,別墅院落前是一條平整如氐不染纖塵的水泥幹道,蜿蜒曲折遊走於整個別墅群間,如一條細繩,將一幢幢燈火輝煌明如白晝的別墅,穿成這秋夜裏一串璀璨奪目的皎皎明珠。
路旁是茂盛的文竹,竹葉娑娑,清爽陣陣。
馬昂迎著涼風緩步,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抬頭望去,卻見一個挺拔偉岸的身影負手立在前方約五十米處的一根古羅馬風格石柱旁,穿著一件狐皮大氅,蕭索地吞吐著一管旱煙,正朝著馬昂笑。不是別人,正是風三公子風滿樓。
馬昂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風滿樓閉眼舒服地吞吐了一口旱煙,蒙蒙煙霧間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看起來更加蒼白。
“風三哥到了,怎麼不進去?”
風滿樓抬眼溫聲道:“太吵,我不喜歡。你的身手不錯,上次倒看走眼了,失敬。”
馬昂微笑著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風滿樓眼神微微一凝,做了噤聲的手勢,然後嘴角勾起一抹淺淺莫名笑意,伸手撚起半空中一片緩緩飄落的狹長竹葉,入手微涼,輕輕把玩著,任那片竹葉在指間纏繞彎曲變換成各種形狀,挺拔的身姿巋然不動,似在感歎夜風的輕爽,又似在等著什麼人。
馬昂看著他的姿勢,忽然間渾身充滿戰熱血戰意,心裏一驚,立馬眼觀鼻鼻觀心調整心緒呼吸。
暮然,風滿樓正在指間繞纏的竹葉猛地一展,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戲謔的笑意,腰身微抖,一股無形的威壓勃然而出,遒韌綿長,強橫無匹,刹那間,竹林中的風似乎也大了些,悉悉沙沙間連躁狂的蟲鳴聲也比了下去。
不遠處一聲悶哼,一陣急喘,晃出了兩個身影。
其中一個身材瘦弱的赫然就是馬昂之前廣場上見到的那個小辮子輪滑高手,另一人是一個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這女孩子馬昂還有些印象,之前看演唱會時就待在寧醉墨和他二人不遠處,當時人多倒沒感覺到異常,看來她的隱藏跟躡水平比那小辮子要強上一籌。
二人此時的表情都有些狼狽,尤其是那個小辮子,瘦削的臉蛋蒼白難堪,眼睛狠狠地盯著風滿樓,複雜難明的眼神中藏著一絲深深的驚懼,女孩子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但眼神倒還算平和從容,提防恐懼之意不像小辮子流露的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