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銀水區某街心公園。
天色漸亮,晨起鍛煉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小小的公園也遠離沉寂,喧囂忙碌了起來。
秦教授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日“轉身搬攔捶”這一式始終做不到滿意,拳隻練了一趟便興致索然地收拾離開,一路與老夥計街坊們打著招呼,如平日一樣。
轉過一處長凳時,秦教授突然定住了。他哆嗦著轉過頭,確認那個標誌無誤後,手腳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激動,釋然,也有茫然無措。僅僅幾秒鍾,他蒼老的麵容似乎愈發蒼老了起來,深吸了口氣,緩緩地踱向長凳,靜靜坐了下去。
“給黃天的期限馬上就到,那晚的蚊針確定放好了?”
平淡平凡的聲音來自身後,秦教授沒有扭頭去看,這是規矩,壓了壓激動無措的情緒,認真答道:“我親自去放的,隻是有高手在場,不敢靠太近。不過確定對方沒有發現。”
“看來這個警告是無效了,沒想到這個黃天還真是軟硬不吃,那麼大的利潤不看在眼裏,連親生女兒的安危也不放在心上,倒真是有些梟雄本色。一切準備妥當了?”
秦教授低了低頭,“萬事俱備。”
“很好,這是上麵江城計劃的第一步,至關重要。五年了,這次卷土重來已經隱忍得夠久,再沒有一個人叫卓王孫,我看還有誰能夠阻擋我們!希望你們八部真有小花推薦的那麼出色,好好幹,不要給你們八部丟臉,更不要給他丟臉。”
聽到小花二字,秦教授蒼老的臉突然紅潤了起來,整個人呈現一種血脈噴張的奇異亢奮,深吸了一口氣,用顫抖的聲音保證道:
“請上麵放心,神州八部,至死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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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陽光很足,早早地透過泡桐的葉子縫隙,給樹下懶洋洋搖著大尾巴小憩的“黃將軍”暈上一件層層斑斑的暗影袈裟。
有風迎爽。
雖然不用上課,馬昂還是五點半起床,除了習慣外,還因為今天受風滿樓之約,要去參加他舊雨街第八家孤兒院成立的小慶典,早早起床做了早餐,順便給徐婆婆和司大寶送了一份過去。
馬昂的小閣樓相對獨立,旁邊是幾株參天大樹和環形綠化帶,在他附近隻有兩戶人家,也算是鄰居,徐婆婆住在他左邊,司大寶住在右邊,都是孤身一人,但一老一少彼此卻很不感冒。
徐婆婆看不慣司大寶宅到腐爛衣食住行全靠外賣快遞月吞吐垃圾半噸的生活方式,司大寶更是對老人家每天淩晨五點準時練戲吊嗓子且從不帶調一事感到崩潰。
最近二人關係更是其寒如冰,導火索是司大寶家的“黃將軍”搞大了徐婆婆家“小白玉”的肚子,據說徐婆婆初得知小白玉懷了“孽種”,當晚已開始磨刀霍霍,準備烹了黃將軍而食之,但看到小白玉含情脈脈的狗眼時,氣得差點抽了過去,最後狗肉終於還是沒有烹成,如今小白玉已經產下狗崽兩隻,其中一隻已經被尹柔預定。
徐婆婆人挺好的,但就愛整天晃來晃去說些風涼小話,冷嘲熱諷極盡誇張之能事,總想攛掇著馬昂跟她聯合起來,趕緊把司大寶這瘋子給趕出去,好給慘遭淩辱珠胎暗結的小白玉討回公道。
其實都隻是借口,懦弱中庸渾渾噩噩的市井婦人自然看不慣司大寶這樣為夢想癲狂無畏的極端異類,對方活對了便是自己活錯了的潛在恐懼,讓矛盾不可調和且不能容忍,對此,馬昂總是輕輕一笑:婆婆,再看看。
徐婆婆很喜歡尹柔,從尹柔很小時便開始,隻要閑暇的時候看到尹柔,她便不分時間不分場合地跟在尹柔身邊,看著,摸著,滿臉慈愛和善,甚至有時候會跟到馬昂的小閣樓裏,一點也不嫌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