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囚籠和那曾載著我諸多悲喜惆悵的繁籠相比,我越發的懷念那如囚徒般卻比囚徒奢侈的生活。
真奇怪呢!人總是這樣,在擁有和失去間,總能展現出不被人知的最本真的一麵來,至於優略,我想沒人去深究此等問題,畢竟人們最不願做的事就是揭露自己的缺點,這也是人性最隱密的一處了。嗯,我們都必須承認。
我認為這世間最恐怖,最讓人心悸的地方莫過於這木巴寨中的囚籠了。與冥獄相比,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地獄尚且能與人痛快,刀山火海,倒推磨岩,油鍋翻滾,攔腰劈斬,諸如此類者,也都是分秒間而已。哪能與這木巴囚籠中折煞人靈魂的力量相比擬呢,用現代人的話說,根本是沒有可比性的!
四周潮濕的似剛潑過雨一樣,偶爾也會飄來一股濃濃的屍臭,如此一來不想而知,命送此間的冤魂也計萬千了。這期間並不能落坐,也隻有牆角落裏有一方石墩,眾位兄弟處於我管家少爺的身份,也就讓我坐了,後來便都無不罵娘。申明一下,罵的不是我,而是那群如匪似盜的人們。
而此刻的我卻沒有諸多的埋怨與恐慌了,因為腦海中又頻頻的出現了那個可人兒的影子。千嬌百媚,正如我讀過《紅樓夢》中的王熙鳳一樣: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麵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言語常笑。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風情,悉堆眼角!
如此的我思來想去,總是按捺不住這人性最原始的欲望。沒錯,她便是那日我看到的木巴土司的女兒。就如此空想,竟也不知人家芳名,多少歲數,是否婚配?我便如此的幻想著,也不知道她是否像王熙鳳那樣,被人稱為"鳳辣子"。
思量什麼呢少爺?多吉澤讓突然的拍我道。
噢!我漫無意識的回答了一句:"我在想如何才能逃脫出去。"這句話我說的很違心,但總不該將那份隱密脫口而出罷。說來也算不得違心,因為在思那可人兒之前,我是那樣謀過的。
阿郎依然憤怒的撞著牆,好像要把自己當做那些人撞死一樣,雙目越睜的大,眼珠子布滿血絲,似乎快要掉出來了。我知道,這便是他的性格,暴躁的犛牛脾氣!而索爾多甲,我那最安靜的兄弟,永遠都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麵無悲喜的鎮定。偶爾也用呆滯的目光看看我,他不愛講話,對誰都是如此,是我最實誠的兄弟呢!
歇歇吧阿郎,別讓人家真把咱當異類!我說。
一下子四周靜的出奇,就連讓人作嘔的老鼠聲都消失了,甚至能聽見坐在我旁邊的澤讓的心跳聲。
正此時,一聲粗曠很難入耳的聲音劃破了這短暫的安靜:"誰是紮哲頓珠?"是那個矮胖子牢頭的話音,很渾厚,但也十分的刺耳!
此刻我並沒有急於答複那矮胖子,相反的是腦海中空白了。他們從何得知我的名字?難道要被處決了?心中依然也是百感交加,人生第一次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人不怕死是假的。
"我是!給爺一個痛快的。"我還是強裝著無所畏懼站了起來,目光中有些許的顫抖,但身子是堅定的。此刻幾個兄弟都迎了過來,他們靠近了我,這讓我感覺到一種能量被遣入我的軀體,足以抗拒一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