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馬,揮動著鞭子超著布達拉宮的方向奔去,此刻我心裏是喜悅的,因為那裏是梅朵一直的渴望,是她靈魂最安逸的歸屬!
而我,從某時起愛屋及烏,也將我那一顆憔悴的人安放在了那裏,從此讓它在我的靈魂深處幽居,再也不能分離!
就這樣,我堅定的奔行著,讓自己與它和她的距離漸漸拉近。突然間內心的惶恐不不安又開始作祟了,這種強烈的感覺甚至穿透了我對梅朵的思念,以至於我突然停住了腳步,任由心靈深處的情感與理智碰撞的不可開交,任它們充斥著我快要破碎的軀體!
是的,我想到了我的阿爸,我記起了他用渴望的眼神等我回到他的身邊。
此刻,我的世界仿佛僅僅隻有兩種顏色,那是炙熱與淡漠的極致落差,一種在你歎息中左右你靈魂的神秘力量。白色的炙熱讓你蠢蠢欲動,在惘念的邊緣苦痛徘徊;黑色的淡漠讓你奄奄一息,在死寂的腐爛下蠕動。有一刹那聲音告訴你苦苦哀求,說臣服也是一種求生方式!
好吧!我還是找到了讓自己逃避的借口,真是阿爸對我的期盼和我對阿爸的責任嗎?
此刻,我就站在高高的山剛上,和四麵八方趕來的微風觸麵。透過眼前的鬆讚幹布大峽穀,讓那方布滿邪惡與憂傷的土地模糊了雙眼,它就像一個內藏無限黑暗的牢籠一樣,讓其中的生靈暗無天日。或許我真的該回來那裏,做好一切準備和張牙舞爪的惡魔搏鬥下去!
馬兒載著我在黑夜中奔騰著,似乎要像急速的光電一樣劃破黑暗。
當我再一次回到寨子,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變的陌生而讓人焦躁不安,官寨好像變成了火一樣的紅色世界,每一個角落都被鮮豔的紅色裝點著,就連那棵古老粗壯的鐵樹也披上了紅色的盛裝,刹那間我眼前變成了紅色的海洋,像猩紅的血充滿眼前這個世界。
我開始頭暈目眩,像幾年前攻打木巴土司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到處是鮮血,讓人暈眩,讓人作嘔!
在廣場邊就那麼一直站著,我抬頭向寨樓的高處望去,卻再也不見梅朵的身影,和她默默的注視我的眼神。像到這些,我的頭就好像在瞬間被雷電擊中一般,一陣絞痛之後一片空白,猛的一下從馬背上翻滾了下來,頓時世界陷入了黑暗,思想的閘門被最牢靠的鎖子鎖上了。
醒來的時候依然頭痛劇烈,我拚命的用兩隻手捶打著腦袋,不斷的發出痛苦的聲音。
腦海裏瞬間翻騰著許多記憶和人的臉孔,梅朵,拉姆阿媽,瘋癲僧人和他的師弟措吉喇嘛,還有現在無影無蹤消失了的土司和土司太太,央拉!
天啦!難道我又記起央拉了麼?當她的音容樣貌不斷的在我腦海中閃現時,真的覺得奇跡發生了,我居然把他從記憶中抹去後又拉了回來,難道這真的是天意?讓我在一次血腥中忘記她,又在一次扭曲的婚姻中記得她。上天真是會捉弄人,總不叫渺小的人類有自己的意願,它根本不允許人們忘掉自己想忘記的事情!
也許真是天意,曾經我欠央拉的,注定將來要加倍的償還給她。
我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變成了紅色的,一件漢人紅色的長袍子被穿在我身上,感覺別扭極了!甚至我的床,窗幔,被子,簾子,房間裏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的。看到這一切,我閉上眼睛大叫起來。
聽到我的大叫聲,守在門外的多吉澤讓推門進來了。
“你醒了哥!”
多吉澤讓興奮的說道。
“我這是怎麼了澤讓?”
我有些疑惑的問著,然後吃力的坐起身來。
他近前來仔細的打量著我,然後一本正經的說:“我還不知道哩,正要問你呢,你這是怎麼了?從暮落寨一回來就這樣,那天是阿郎發現了倒地昏迷的你,而且一昏迷就是三天啊!”
我驚訝說:“三天!”
多吉澤讓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本來你昏迷的第二天就是你和玉兒小姐的大婚之日,可是介於如此,就先給你穿上了婚服。那個玉兒說,一切都要按照他們漢人的傳統婚禮來辦哩,說等你醒了就拜堂!”
“趙玉兒!”
我喃喃自語,有些讓你哭笑不得。
“難道你見過她?”多吉澤讓吃驚的問。
我說:“好了,有時間給你慢慢說吧!你先別告訴他們我醒了,我現在想睡一覺,頭痛的要命!”
話音剛落,一身紅裝的趙玉兒突然走了進來,隻見她瞪大了眼睛盯著我,那雙眼珠子似乎都快要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