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車窗,兩人坐回車內繼續飲酒,離凡塵不解的問道:“聽聞掌櫃的方才讓撐起信旗,這信旗作何用”
張亞敏聽到這裏並沒立即解釋什麼,隻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再次將車窗打開,往窗外一指:“離公子請看”
離凡塵順著張亞敏的手指看去,隻見整個商隊最前方此時已經撐起了一麵高有三丈的大旗,旗麵為黑色,寬約六尺,長一丈,用白線繡了兩個鬥大的‘夏侯’二字。那麵大旗此時正在隨風飛舞,旁邊還有一長串用各色皮毛串起來的如同旌節一樣的東西也在隨著大旗上下翻飛,很是奇異。
不等離凡塵開口詢問,張亞敏先出聲解釋道:“離公子看到這麵大旗了吧,那‘夏侯’二字,正是這入雲山大頭目的姓氏,此人複姓夏侯單名一個雄字,年近四十,雖然是土匪之身,卻也當得是雄才大略,自他接管這入雲山十餘年,入雲山的土匪強盜除了做些剪徑的行當外,也不再去騷擾尋常百姓,明顯有紀律了許多,也不像以前那般懶散,令出而動,令歸則回,已經有了幾分軍容,加之他為人豪爽仗義,極講信義,又喜歡結交各路豪傑,還使得一路七七四十九式威力極大的破軍刀法,因此威望很高,無論是江湖眾人還是各路山寨都很服氣他”
離凡塵靜靜聽完沉吟了片刻道:“破軍刀法,這不是前朝名將荊烈的成名刀法嗎?據說此刀法殺氣很重,十分霸道,最適合於戰陣衝殺,刀勢所起,一往無回,十分淩厲,卻極其慘烈,即便如今鎮北王龍雲的紅衣衛結陣所使的刀法都是以破軍的殘章演變而來,全套據說不是早都失傳了”
“是啊,唉,雖然我是個商人,但卻最為敬仰這些為國為民的英雄人物,除了武威大帝外,最為仰慕的便是荊烈大將軍了。百年前,大將軍率領三千親衛毅然決然的守在了天兵穀中,激戰三日夜後重創了三萬禦獸部主力,將禦獸部剛剛興起侵犯中原的念頭掐死在了血月郡的天兵穀中,自那一戰後,將軍和部下三千將士全部戰死,那場決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天兵穀,到現在天兵穀的所有石頭還全部是紅色的,據傳這是那些忠魂死後依舊在守衛著那條通往中原腹地的必經之道,久久不願散去,當真是雖九死而無悔矣!”
說到這裏原本慷慨激昂的張亞敏語氣變得有些低沉,輕輕一歎:“自那以後,這所向無敵的破軍刀法便已經失傳,可恨當時奸佞當道啊”說到這裏狠狠的一拍桌子。
離凡塵雖然從上官慕白那裏學到了很多,但畢竟時間有限,而且上官慕白可沒心情給他講這些,當時演練那破軍刀法時也是略微提了一下,所以此時聽到張亞敏講出這些事跡,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有些神往,不過原本有些悲壯的氛圍被這張胖子一掌拍的卻讓他覺得有些好笑了,暗道:“真不知這種性情是怎麼做成這般大買賣的”
隨即也不理還在憤憤不平的張亞敏,指著那串用皮毛做的東西問道:“這些皮毛串在一起有什麼用”
張亞敏聽到離凡塵問話,也不再憤憤不平了,平複了一下心情,喝了口酒道:“小的有失儀態,讓離公子見笑了,小人也真是把公子當成自己人了,所以才這般毫無顧忌啊”
離凡塵哈哈一笑:“這些天下來,我也早把掌櫃的看成是大哥般了,既然現在掌櫃的把我當成自己人,這小人小人的就不必了,顯得生分,而且聽起來總是覺得很怪異”
張亞敏一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不僅僅是禮儀問題,如果被帝國知道,那可是重罪,犯不得,犯不得啊,要掉頭的”
離凡塵看張亞敏的樣子也不似客套,應當是帝國對於這些真的督查的很是嚴厲,想了片刻道:“也好,不過當著外人麵大家依舊正常稱呼,這私底下如果掌櫃的不嫌棄,我就稱你一聲大哥了,不要拒絕,如果拒絕那我也不說什麼,現在下車,咱們各奔東西也好”
張亞敏聽完慢慢地喝了一口酒低著頭緩緩道:“你所說當真是你所想,你要知道這世間不僅僅是帝國對於階級地位看得很重,便是尋常百姓也是極為重視的,在這種大勢之下,你要是與我如此結交,被人知道也會被看不起的,這種滋味可是很不好的”
離凡塵看著張亞敏笑道:“我相信我這第一次結交朋友也是不會看錯的,這天下悠悠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經曆過,不知道也不會去管,但如果有一天這天下所有人都不喜歡我,難道我還要去自裁才是?”
張亞敏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盯住了離凡塵的眼睛,就那樣看了很久很久,離凡塵一直那麼溫和的笑著,與他對視著,沒有絲毫閃躲,眼睛明亮清澈,如同一潭清水,可以清晰的看到底部的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