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木城樵夫有這樣一句俗語來形容城外地貌:鐵木城外八裏半,一湖一山一道觀。
自在牆角看到秦烈留下的那處標記後,每隔不遠,便會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下一處。秦烈倒也聰明,之後所有的印記都用了些望雲城特有的香料來畫。雖然味道極淡,但他顯然極其信任離凡塵的鼻子。
離凡塵一路追趕,不覺間便到了一片大湖邊上。今晚不似昨夜般風急月晦,反而銀月高懸,流華似霜。
如今正是春末夏初時節,湖邊野草已然茂盛,隨著微風蕩漾著月光,還有那在夜間盛開的無名花不知從何處飄來陣陣幽香。使得原本孤寂的湖畔有了一種別樣的安謐。
在四周轉過一圈後,再次回到原地停下腳步,此時他無心欣賞這月夜湖景。因為秦烈的標記到這裏完全消失了。
方才順著湖畔兩側走出很遠,依然沒發現任何痕跡。而這個湖卻似極大。
環顧四周後,將目光投向了湖對岸那影影綽綽的群山之中。雖然月色正好,但以他的目力看向對岸也隻能看到一片朦朧山影。
想了片刻還是順著右側繞著湖邊開始往前走,再次走出很遠,除了奔掠而過的風驚起幾隻雀鳥外,再無其它。
直到遇到一個不大的碼頭。碼頭很小,看起來有些殘破,卻恰好有一條漁船在岸邊拴著,顯然附近是有人居住的。
抬步往碼頭走了幾步,遲疑片刻,又折身往後麵一條掩埋在草叢中的小路走去。走不多久,果在岸邊不遠的林子外圍見到了一處茅草屋。
院落不大,一片漆黑。隱約還能聽到沉穩的呼吸聲以及偶爾夾雜的鼾聲。如今已過戌時,此間主人已然熟睡。
離凡塵輕身進了院落,自懷中拿出身上僅有的一錠完整銀子輕輕放在了門口,隨後以指為筆,在門外地上寫下四字:借船一用。
再次回到小碼頭,截斷繩索,跳上船。雖然不曾用過,但好在此船小巧,隻需稍稍用力穩住船身,隨後輕點水麵,便可破水而進。
這湖麵的大顯然超過了他的預料,船行半天,大至到了湖中心的位置。此時站在船頭四處望去,隻見湖水一片,浩浩淼淼,不見頭尾。遠處水中銀月環繞,近處則因船身過來,蕩開了波紋,也是一片銀光碎裂。若不是遠處逐漸增大的山群更加清晰的指明了方向,當真要迷失在這片浩淼水波之上。
一邊輕使力讓小船向前,一邊看著四周景色。突然一縷酒香不知從何處飄來,離凡塵輕輕嗅了嗅鼻子,不由得又長吸了口氣,隨後才道:“好香!”隨後側頭順著酒香的來源望去,卻見數十丈外,一艘簡陋小船正穩穩的停在那裏,一道人影穩坐船頭。
方才還道酒香,如今卻是一驚。他方才並沒注意到這江中還有別人,如今一人一船卻靜靜的停在自己數十丈外,若不是那縷酒香,他或許真的不會發現此人。
想到這裏,足下使力,調轉船頭往那條船邊行去。
漸行漸近,趁著月色已然可以看清那人正在船頭垂釣,此時正背對著離凡塵。
在離凡塵距他六丈遠時,也不見那人影有何動作,一小壇酒破空飛來。離凡塵探手一抓,酒壇在手,先飲了一口,隨後將船停在原地,不再前進。
過了片刻,一陣水花濺落之聲響起,那人收杆,一條鮮活的銀白色大魚被他自湖中提了出來。那魚剛剛離開水麵,一擺尾,竟然掀起一片不小的浪花直奔那人而去。隨後魚頭往下就要往水中衝去。
卻見那人似快似慢的伸出手,那魚正好一頭紮進他掌中。接著便聽到一陣歡暢的笑聲:“嘿,你自己要往老道手中落,可怪不得我了!”
那人捉魚在手,轉頭看向六丈外的離凡塵道:“你這小娃娃倒是識趣,知道停在哪裏!看你身手不弱,又怕你驚了我的魚,賞了你一壇酒。拿了酒怎麼還不走?”
離凡塵喝了口酒,嘖了嘖嘴笑道:“酒是好酒!不過那魚看著也不錯啊。不知老前輩是否可以讓晚輩看看?”
那人一聽,急忙道:“不行!給你酒了,還不知足。這魚不能看,看完就到你肚子了!”
離凡塵嘿嘿一笑道:“前輩說笑了,以您的身手。晚輩不敢造次!”
那人想了想道:“你,過來!”
離凡塵掂了掂手中酒壇,足尖一點,六丈距離瞬間而過。輕身落下,船不動,波不起。那人顯然低估了離凡塵的身手修為,見此嗯了聲:“不錯,有些本事。值老道這一壇酒!”
落到船上,正麵相見後才看清這人容貌。隻見他穿一身泛白的舊道袍,頭發黑白摻雜,不過白的顯然比黑的多,雖然箍著,卻也有些散亂。身形圓潤,臉麵光滑,雙目看似平和無力,實則神氣內斂。竟然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道士。
離凡塵過來後往船上一坐,放下手中酒壇盯著老道手中那條大魚道:“這魚看起來真是好看啊,跟那月光一樣!”
老道哼了一聲道:“小娃娃懂什麼?好看是外在,好吃是內在。這魚可是當今天下第一鮮美無比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