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凡塵微皺眉頭,想了片刻道:“唯人而已”
元道長哈哈一笑道:“小友也非糊塗人,你可知這世間帝王為何尊崇我道宗,卻要那儒門去治理天下?”
“道宗在江湖,閑雲野鶴,誌高清雅,自然難為俗世纏身。而且這自古帝王大都想要長生不死”
“其實世人無論是誰,但凡有了享樂的資本,便尤其怕死,最是看不透生死之道。但人孰能無死?無非早一刻晚一刻而已,奈何看不透啊。至於我道宗為何無法讓帝王不死,卻還能受到皇家尊崇,一則我道宗的確有些養生秘術;二則世人皆畏鬼神,而我等每日煉道修術…”
說到這裏,元道長看了離凡塵一眼,笑笑不再繼續。
離凡塵道:“晚輩冒昧說一句,既然這鬼神之術可以收攏安撫民心,那自然也能…”
“此事並無不妥,朝廷對於那些非帝國承認的宗教自然是容不得的。與其全部打壓,長於暗處,莫不如於明處扶植,創造大勢。民心所向之下,自然好辦,而我等自然也被套牢一處。看著是閑雲野鶴,實則也有枷鎖在身。”
“那儒門?”
“哼,那群腐儒,不僅愚民,也要愚己。不過那套對於調理民生,穩固皇權,卻是極為有效。”
離凡塵沉默片刻歎道:“這天下,果真如師父所說,一個自認為是聰明的人,管著一群假裝糊塗的人,再讓他們管著所有真糊塗的人。”
元道長哈哈一笑道:“說你不糊塗,原來是有個更聰明的師父。令師當真高人,一語道破個中玄機。”
離凡塵微微一笑,隨後似是想起什麼道:“江湖人不喜束縛,大多刀口舔血,難怪帝國既想收為己有,又想徹底剿滅。”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這江湖剿得滅嗎?天下之大,無處不是江湖;但凡出門行走之人,皆為江湖之輩。隻是習了武的總歸野性多一點,也有本事鬧騰。所以帝國隻能一邊詔安一邊圍剿,如今的天武殿也是一種變相的以武者製武者而已”
“道長似乎不僅了解江湖,對於帝國也很清楚啊?”
元道長微微一笑:“時候不早了,與小友談了不少,也該下去了。”說罷,腳下生風,數個飄忽間已然消失在小道叢林之中。
離凡塵盯著元道長消失的方向,總覺得今日相遇有些湊巧,而那番談話更似這道長有意與他講一般。但細想之下,卻毫無頭緒,想不透便不再多想,四周看了一眼,轉身順著小道下山而去。
他身影消失不久,這地方便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坐在巨石邊上,穿著破破爛爛有些泛白的道袍,抱著一壇酒,美滋滋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