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亮問:“那這腥臭味……”
曾教授說:“就是邪味。”
兩人不再說話,回到車上,何軍立馬發動車往市區駛去。
在賓館客房裏稍稍休息了一下,庹亮小心問道:“曾教授,您在葛仲傑的墓前看出了什麼?”
曾教授沉思了一下,從包裏拿出兩隻刻有甲骨文的龜片開始卜卦。一連兩次,卦象都是一樣。按規矩,本不需要第三次,曾教授還是再試了一次,結果與前兩次一模一樣。
庹亮有些驚奇地在旁邊看著,問:“您會卜卦?”
曾教授笑笑,說:“研究甲骨文的人沒有不會卜卦的。年輕時不太相信,人老了,能力下降,才想試試這些方法,看看能否彌補自己的某些不足。”
庹亮說:“就這其醜無比的兩片龜甲,能讓您未卜先知、預知未來?”
“凡事信則有,不信則無。”
“那您給我看看明天我能否中彩票?二等獎也行。”庹亮笑嘻嘻地說道。
“卜卦最大的特點是‘不謀專事’,再說殷商時期的人卜卦,隻占凶吉,不問錢財。”曾教授看庹亮沒聽懂,補充說,“你別忘了,龜甲隻有殷商時期才有。”
庹亮恍然大悟,忙問:“您剛占的卦象如何?”
曾教授思忖著說:“卦象不錯,大吉,正好是卦象的特征之一—扶正伐邪。”
庹亮疑惑道:“扶正伐邪?這跟葛仲傑的墓有什麼關聯?”
曾教授閉著眼睛,說:“我研究青銅器,去過大大小小不少的古墓。因此,我隻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是王侯墓,還是平民墓;我再看一眼,就知道這座墓是冒瑞氣,還是冒邪氣……”
庹亮迫不及待地問道:“您剛剛看的這座墓呢?”
曾教授緩緩說道:“它在冒怨氣。”
“啊—”庹亮驚了一下,隨即問道,“以前您碰見過這種怪事嗎?”
曾教授說:“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就說發掘古墓吧,如果是當年封了王的,發掘的前天晚上,當地肯定要下大雨。今晚出現的這個像衣服一樣的東西,應當是冤魂,甚至就是葛仲傑。他曉得你不怕他,我也不怕他,所以才衝著司機去,但他沒有惡意,隻想讓我們為他做點什麼事。看來近期有事要發生了。”
庹亮張著嘴,半天沒說話。良久,才輕輕說道:“不可能,我不信。”
曾教授笑了笑,說:“沒關係,到我這個年紀你就會信了。冥冥之中,世間萬物都不是沒來由的,看似隨心所欲,其實受著時空事無巨細的安排,所以古往今來才一直有天網恢恢之說。”
庹亮訥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對,扶正伐邪也就是這個意思。”曾教授堅定地說道。
四
曾教授走後沒幾天,果然出了一件奇事:縣公安局警察呂武同家人開車出外旅遊,在一個根本不應出車禍的地方出了車禍,呂武死了,他的家人安然無恙。這令勘察車禍現場的交通警察百思莫解。
在清理呂武的辦公室遺物時,庹亮在他的桌子裏看到一個舊筆記本,打開一看,是一本日記,裏麵詳細記載著三年前葛仲傑跳樓的經過:原來葛仲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呂武趁庹亮離開時,把他從窗口推下去的。呂武這樣做的目的,是因為當時縣裏有個大領導找到他,要他弄死葛仲傑,就把他招進縣公安局,否則,就回家務農。為了自己的前途,呂武答應了。大領導要葛仲傑死,隻因為他知道集團公司一筆巨額資金的去向……
看完日記,庹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感到後背涼颼颼的。他絕沒有想到葛仲傑的死居然會有這麼複雜的內情,會牽連到這麼多人和事。
當天,庹亮把呂武的日記本鄭重其事地交到了縣紀委。這正應了曾教授說的那句“隻想讓我們為他做點什麼事”。
不久,那個手握重權的大領導和駐縣某集團公司老總被紀委“雙規”,緊接著移送司法機關審判。
又是一年清明節,稍後幾天,庹亮捧著一束鮮花來到青山陵園。一進大門,就遇到了那個公墓管理員。
男子看到他,走過來,神秘地說道:“幫你朋友洗清冤屈了?我一直在觀察,你朋友那座墓今年沒有冒白色的霧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