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在西南山區尋找黑色花朵時,在一輛長途車上見到的留有絡腮胡子的光頭瘦弱男人。正是他,告訴我在天雨寨湖心島的八角亭後,有一株黑色的花朵。
我終於明白了,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局。
那個有錢男人知道我癡迷於尋找黑色鮮花,也知道我是蕭雪怡的中學同學,於是利用我找到一株他早就準備好了的黑色鮮花。或許那株黑色鮮花就是他那家生物公司的高科技結晶,事先移植到了天雨寨中。而那株黑色鮮花能夠散發出無色無味的神經毒素,擾亂我的思緒——難怪那段時間我總覺得頭暈腦脹昏昏欲睡。在睡夢中,他以一個能夠發出蠱惑之聲的微型錄音機,就能讓我以為接到了”邪花“發出的指令。
什麼黃金戒指,什麼意外驚喜,全都是他早已安排好的橋段。
我與蕭雪怡的重逢、我邀請蕭雪怡去那間幽暗的小屋,也是那個有錢男人的安排。屋裏的南美變異瑪雅玫瑰,一定是那家生物公司製造出的高科技產品,這些科學瘋子,都走在植物基因研究的最前沿,製造出什麼樣的怪異物種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他的這條陰謀鏈條拉得實在太長了。隻要我找到天雨寨的村民,好好詢問一番,一定能找到那個有錢男人曾在湖心島裏活動過的蹤跡。而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他們絕對不是吃素的,一定能想到其中的奧妙。
我去了一趟西南山區的天雨寨,帶回了許多足以證明那個有錢男人曾在湖心島裏活動、移栽黑色玫瑰的證據。我甚至還從一個攝影發燒友那裏拿到了一張他在湖心島裏拍攝的黑色玫瑰的清晰照片。
回到城市,我把所有證據交給了警方。他們進行了細致而富有成效的調查,將那個有錢男人送上了法庭。在法庭上,我是最重要的一位證人。
我也去監獄探訪過蕭雪怡,她低垂著頭,小聲問我: ”你以後還去尋找黑色的鮮花嗎?“
我搖頭答道:”不,我不再打算去了。我已經把太多時間荒廢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現在我該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你喜歡做什麼?難道不是園藝培植嗎?“
”當然不是。其實我從中學時代就喜歡寫作,以後我想做個作家。我的第一本書,就會是關於‘邪花’這樁事件的驚悚小說。“說完後,我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監獄。
還記得那天法庭宣判結束後,記者簇擁著我,都希望能約我做獨家采訪,有人甚至還開出了高昂的采訪費。不過,我不想接受任何記者采訪,我打算寫本書出來。這個消息一傳出,就有知名出版商找到我,開出極優厚的條件——許諾的價格,比賣出一朵黑色鮮花高得多了。
以前我發了瘋般四處尋找黑色花朵,究竟是為了什麼?我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除了本身的愛好之後,更多的是為了揚名立萬,再借此賺上一大筆錢。
事實上,依我多年來對植物的認識,早在天雨寨外的湖心島中發現黑色花朵時,就已經判定了那並非一株天然生成的黑色花朵,有著太多基因轉變的痕跡了。
所以我立刻猜到,這朵花一定與我在長途車上偶遇的那個瘦弱男人有關。
那個人出於什麼目的而讓我找到了黑色鮮花?雖然當時我並不知曉,但也知道其中一定藏著巨大的陰謀。陰謀,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凡是陰謀,必定隱藏著能夠刺激寫作的神秘元素。
於是我把”邪花“帶回城裏,並按照”邪花“的指示,偶遇蕭雪怡,帶她回幽暗小屋。
不過,我還是隱藏了一點點線索。
為了將來寫小說方便,同時也想知道那個瘦弱男人究竟會在暗中做什麼,我偷偷在幽暗小屋裏放置了一部針孔攝像頭。我將那部攝像頭設置為,我離開房間後,隻要有人進屋,它就會進行自動記錄,然後生成圖片發送到我的手機上。
還記得我在茶樓裏與蕭雪怡見麵時,曾經瞄了一眼手機嗎?那時我就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有人正在屋裏的地板上布滿了形狀怪異的大朵玫瑰。幸好我具有相當深的植物學知識,所以當時就認出了這些大朵玫瑰是變異的吸血鬼瑪雅玫瑰,也知道瑪雅玫瑰的天敵是火焰,於是讓服務員送來了一隻打火機。
好了,剩下的就不必再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