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那夜飛回聽風閣時,紅絲帳幔下的火爐燃起大火,四處遍布紅燭,閨房內燈火通明,泛起熱波,司徒容若落坐在火燭之中。
她緊閉著嘴,唇瓣青白,額頭布滿細細的汗水,那痛苦的神情可見一斑,手中緊緊的握著五靈舍利子。
至陰鳳身便是如此,即使是不死不滅,就連血液都能降妖除魔,卻因為體內陰氣太重,每到月圓之夜便引起寒毒發作。
每到此時,司徒容若就恨得越深,如若不是兒時那場祭祀,她的鳳身或許永遠不會開,就不用受這般嗜心之苦,或許母妃不會死,就不會如今日這般顛沛流離。
“母妃,你在天上看著孩兒,保佑孩兒親手取了皇後狗命,報仇雪恨!”司徒容若忽然睜眼,一雙剪水秋瞳望天,好似炯炯有神。
金絲雀看見她逐漸恢複了往日神采,嘰嘰喳喳吸引注意後,開口說:“主人,我盯了淩辰羽兩個時辰,鵬王祝亦然和攝政王淩若軒都在,鵬王一直在抱怨皇帝,甚至提及了要集兵符造反。羽王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規矩的很。要說不對勁,就是攝政王淩若軒有些不對勁,他是個跛子!”
“跛子?”司徒容若緩緩站起身來,水袖一揮滅了眾多燭火。
“據說是兒時在山中玩耍,頂雨爬山,傷了雙腿就成了跛子。他有些陰沉,不,陰沉的可怕。”金絲雀說。
“跛子…”司徒容若輕輕呢喃,隱約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年她被人活埋入土,是一個白袍皇兄救下了她,她記不得那人是誰,卻記得他流的淚,用的情。
〖“皇兄錯了,皇兄連你都保護不了,你一直喜歡的皇兄就是個草包…”
“我眼看著雪蓮苑失火,我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司徒容若也濕了眼眶,頂雨爬山,年少貪玩,不正是那白袍少年嗎?不正是淩若軒嗎?
“我先歇息了,有事會叫你。”司徒容若鑽進棉被,紅錦之下不禁落下幾滴眼淚,愧疚,自責,還有悔恨交加。
第二日一早,司徒容若悠悠醒轉,木製的梳妝台上放置的銅鏡倒映出屏風後的場景,兩個男子正在推杯換盞,她也是被他們吵醒的。
司徒容若正欲下床,卻腳下一軟,險些跌落床榻:“啊!”
屏風後的兩個男人聞聲跑出來,溫文爾雅的淩辰羽收起折扇,眉頭也皺了起來:“這臉色怎麼如此蒼白?昨日不還好好的?”
“皇兄,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女子?世上竟還有這般醜的女子?”一道戲虐暗啞的聲線響起,是那麼熟悉的聲音。
司徒容若猛地抬頭,與那人視線相對,那男人秀氣似女子一般,眉毛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深紅色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情。
眼前這人便是白雲山上與她日夜作對,在山中爭搶食物的紅狸精淩蔚風。
〖大膽紅狸精,竟敢附身皇室之人,還不速速退出,我好饒你一命。〗
〖哼,死丫頭,我偏不!〗
淩辰羽的肌膚如同流過彩光一般,在陽光下隱隱有光芒流動,小心翼翼的問道:“容若,怎麼不說話?若是今日還不舒服,我們就不上街了?”
“可是…我想去。”司徒容若似乎有些著急,咬著下唇,臉頰上騰起兩團粉色雲彩。
淩辰羽點點頭,表示同意。
“皇兄,咱們出去等她吧!”淩蔚風戲虐的聲音忽然響起。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司徒容若皺起了眉頭,淩辰羽再怎麼賢德,也不會在一清早就候在自己撿來女子的房內,還百般照顧,這不合情理。
再者是這熠王殿下,他在白雲山修煉數十年,從初識那一天,他名就喚做淩蔚風,剛巧熠王也喚作淩蔚風,這等巧合…又怎麼會是附身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