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任何一種顏色的玫瑰
守望情緣
作者:慕容小寧
(1)
顧小溪一直都想,她和秦子安之間沒有後來了。
兩人戀愛了四年,從大一開始到畢業,整整四年。就在即將修成正果之際,伊寒出現。
伊寒是顧小溪兒時的好友,高中畢業後去了北京學畫畫,兩人一直以一些快捷的方式保持彼此間最密切的聯係。
顧小溪心裏清楚,秦子安早就知道伊寒的存在,也看過伊寒和顧小溪從小到大在一起的照片。可當伊寒麵對麵地出現在秦子安麵前時,顧小溪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種陌生的不可挽回的激情。那天晚上在酒吧,看著秦子安擁著伊寒跳舞的樣子,顧小溪幾乎如坐針氈。而伊寒在秦子安懷中,眼神迷離,表情沒有任何異議。顧小溪才知道,沒有和伊寒在一起的這幾年,兩個人的成長已經不一樣了。
從酒吧裏出來,顧小溪深吸一口氣,她想,自己和秦子安不會有明天了,一定不會有了。
歇斯底裏和眼淚都不能夠成為釋放愛情傷痕的出口。顧小溪可以讓秦子安走,但是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傷心。世上的事,有時候真的很不盡如人意,那個春天,愛情和友情像事先預約過一樣,一下子全都跑了。
秦子安是了解顧小溪的,他知道她不會糾纏。
總以為這樣的故事都是演繹而已,在一切文字和畫麵中,竟原來是真的。顧小溪在陽光下張開自己還沒有過戒痕的手指,眼淚開始暖暖地流。總是暖暖的,那些眼淚,好像不是傷心似的。
(2)
有了秦子安和伊寒結婚的消息,是春天開始的時候。顧小溪想原來愛情是這樣的,一分鍾就夠了,根本不用堅持四年那麼久。
顧小溪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婚禮,雖然手上有那麼一個象征性的請柬。顧小溪知道這才是她和秦子安還有伊寒最好的相處方式。城市那麼大,以後想不見誰都很容易。
生活繼續著,顧小溪相信那句話,時間會把一切都帶走,事實上,她也隻能相信那句話。
偶爾也會有秦子安和伊寒的消息傳過來,當然是好的消息,比如秦子安為伊寒辦了個人畫展,他們在一起很恩愛什麼的。每次聽到伊寒的事兒心都會疼一下,但那種疼痛卻是真的一次比一次輕。她知道,那個當初和自己一起的男人成了生命中的一個隱患,而且即將消失。
春天和夏天都是很好的季節,適合忘記和愈合。當秋風開始緩慢地在街頭吹起的時候,顧小溪已經還原成最初自負美好的女子了。不過是一場還沒有開始的婚姻,總比若幹年後青春不再時,再接受這樣的結局好得多。
當然也再次戀愛,顧小溪和秦子安的分開給了另外一些男人盼望已久的時機。顧小溪開始赴不同男人的約會,隻是分寸把握得極好,終歸是明白了一個人隻有一顆心,當真是不可以輕易給人。就像現在,雖然是溫柔地坐在一個鑽石王老五的身邊喝著下午茶,還是覺得那個王老五的眼睛小了一些,不像秦子安,一雙大眼睛深沉得什麼都可以輕易裝下。
不再想念秦子安的時候卻總是無端地記起他,沒有什麼感情色彩,但在一些時候,尤其是和男人約會的時候會很麻煩,他們總是逼得顧小溪忘不掉秦子安的優雅。這樣的後遺症顧小溪自己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有些無奈。
就在這種無奈開始若隱若現的時候,那個走出寫字樓的黃昏,顧小溪在樓前的空地上,看到了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豐田,車門處,自己曾經貼的那幅卡通畫竟然還在!
(3)
顧小溪的心有短暫窒息的空白,總以為即使有一天麵對也會波瀾不驚了,甚至可以做到自然地寒喧。可是看到秦子安從車中下來的時候,顧小溪才知道自己錯了。
愛就是愛,即使它用最淺薄的方式背叛了自己也還是愛。
秦子安穿著那件三年前過生日時顧小溪用了半年時間織的毛衣。秦子安打開車門,他說:顧小溪,我還有請你上車的資格嗎?
不拒絕是一種坦白,拒絕是一種心虛。顧小溪想了一秒鍾後走過去鑽進了車子。關閉車門後漫延過來的秦子安的氣息,和自己的生命一樣熟悉。
秦子安把車子滑出去,並沒有說去什麼地方,這個城市,到處都是兩個人愛過的痕跡。顧小溪閉上眼睛,內心裏,有一種強迫的很脆弱的決絕,甚至感覺到隻要張開眼睛那種決絕就會立刻土崩瓦解。
一隻手蓋在顧小溪的手上。顧小溪一驚,飛快地把手抽出來。無論這已經是多久的習慣,身邊的男人,有了最新的身份——伊寒的丈夫。
伊寒。顧小溪的心失衡地跳動了幾下。伊寒還好嗎?
一定要說的,這句話,即使不值得尊重,事實總是事實。
秦子安轉過頭來看著顧小溪,一瞬間,顧小溪在他的眼睛裏捕捉到頹敗的感覺。難道那場他邂逅了第一分鍾就不顧一切要來的婚姻,已經開始走向頹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