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我喜歡“玩”科學
職場
作者:蘇容
顏寧,清華大學醫學院院長助理、教授、博士生導師。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獲博士學位,並完成博士後研究。2012年獲得美國HHMI首屆國際青年科學家獎、“談家楨生命科學創新獎”、第九屆“中國青年女科學家獎”。
顏寧實在不像個科學家。青春、活潑、嘻嘻哈哈,說話的時候,會像小女孩一樣噘起嘴,想事時會歪著腦袋翻翻眼睛;在鏡頭前,她時而做個鬼臉,時而拋個媚眼,是小女生的調皮。但那股子輕鬆自在又透著非同一般的自信,一切盡在掌握!她對所有的未知與陌生都是迎接的態度,在她眼裏,任何難題都不過是一個有趣的未解之謎而已。
感受與神心靈相通的時刻
對顏寧來說,研究科學就是滿足好奇心的過程,至於很多蛋白質方麵的研究,有助於設計出新藥,那更像是順便的成果。
複雜艱深的結構生物學,被她解釋得簡單明了:“我的工作,就是去看見構成我們的那些生物大分子長什麼樣、怎麼工作,比如蛋白質、DNA、RNA。但是這些號稱‘大’分子的東西還是太小了,直徑隻有幾納米,肉眼、顯微鏡都不能直接觀察,我用的方法叫做X-射線晶體衍射,分辨率可以高達0.1納米,能看清楚蛋白質中的每個原子。我就是想知道支撐我一切生命活動的這些生物分子長什麼樣,更進一步看看它們是如何組裝在一起來完成包括呼吸、心跳、思維、做夢、生老病死等等在內各種生命功能的。”
沒有功利才是科學本身,那樣的科學才“好玩”。
“好玩”是顏寧對一個人、一件事情的最高評價。高中時,生物課上對於家族血型的推測以及家族遺傳病方麵的內容讓她“一下子覺得生物很好玩”;在普林斯頓大學讀四五十年前的經典論文,看前輩如何用細菌和噬菌體的實驗來推測出編碼氨基酸的DNA密碼子,“覺得太酷了”;而進入實驗室,做成功的每一個實驗都成為她最幸福的時刻。顏寧從而判定:研究生命科學是一件好玩的事。
“你知道嗎?我們這些脊椎動物的胚胎都有蹼,就像小鴨子一樣,可是在發育過程中逐漸沒了,是怎麼消失的呢?那麼多分子,它怎麼能夠嚴格按照一些程序去一次又一次完成從生到死的過程的呢?”
她的博士論文研究就是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細胞凋亡,又叫程序性細胞死亡。通過四年係統的研究,她針對細胞機理的研究讓她獲得了由《科學》雜誌評選的2005年北美地區的“青年科學家獎”。但是,顏寧覺得真正被獎勵的時刻是在實驗室裏剛剛做出一個嶄新結果的那一刻。
顏寧對最年輕的美國科學院院士、北京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王曉東的一個說法印象深刻。“他說,在神話中,當一個神做了一件有利於人的事的時候,他得到的獎賞是,眾神之神宙斯將他帶到神殿,打開一扇窗,讓他窺探一眼宇宙的奧秘。那一刻,就是與神心靈相通的時刻。做科學,就是讓你比別人有更多的機會感受這個時刻。”
這是多麼令人著迷的時刻啊!
就在上個月,她和學生討論時,突然發現一個原本不起眼的結構,通過放在序列庫中比對,揭示出了一個新的“家族”。說到這個意外驚喜,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她告訴學生:“你們做研究論文的過程,就是在為這個世界創造知識,因為你發現的都是以前沒有的,可能若幹年後就會寫進教科書。”
科學知識仿佛一個碩大無比的拚圖,顏寧希望自己能放上哪怕一小塊拚板,“留個印跡在那裏,就像簽了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