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閉的礦道中,時間是種可有可無的參照物--點亮火把就是白天,熄滅火把就是黑夜。
“我有些害怕,”弗洛特拉的聲音聽上去忐忑不安,“而且,我剛剛做了個夢。”
“迪貝拉又通過夢境向你展示了什麼場景?”
“不知道,”弗洛特拉輕輕搖了搖頭,“還沒有進入主題,我就被你叫醒了。”
“放心,你要去的地方很安全。”
“我不想離開你……可能會發生危險。”
“沒事兒,我手裏的籌碼是不可取代的,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
說完,我輕拍弗洛特拉的肩膀安慰著她,同時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個能持續很長時間的魔法標記用以定位。
……
門鎖被打開,火把被點燃。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女獸人今夜在雇傭兵的輪班時間上做出些許微調,礦場大門口處此時隻有我們四人。
是否應該趁這個機會打倒獸人牢頭溜出去?細細思索了下,我還是決定放棄這個魯莽的念頭。礦場之外有什麼布置我一概不知,既然已經找到了穩妥的解決方案,就沒有必要去強行作死。
“真是遺憾。”女獸人閱讀完畢,將烏拉岑的信件放在火把上點燃燒成灰燼,“很抱歉這些年我沒能打聽出關於你女兒的任何消息,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謝謝你,烏爾佐加。十年的時間都沒有收集到她的消息,這隻有一個可能,我想是時候放棄了。”
烏拉岑抹去溢出的眼淚,將小女孩推到女獸人身邊。
“節哀。”
在催促的目光下,我與弗洛特拉揮手告別,直到鐵門重新被鎖上。另一邊傳來了女獸人的承諾:“我會把這個小女孩安排到合適的地點囚禁著,在那裏她不會缺乏必要的生活物資,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還有,欠你的人情,這次就算徹底還上了,以後不要再跟我聯係。”
……
烏拉岑將半截蠟燭點亮立在地上,而後跪下。
“致我的女兒,烏愛拉。”
“我一直不願承認,但時間仍然無情地回答了我,你已經死了。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我沒能盡到撫養你的責任,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葬禮也沒法為你舉辦。好在我還能從別人手裏借來一枚阿凱護符,這才不至於太過寒酸。”
“每當我看到孤苦伶仃的少女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來到這所監獄時,我都會想起你。我曾經嚐試著去保護她們,就像保護你一樣,可她們最終都會在營養不*良與疾病的摧殘下香消玉殞。我這時才發現,比起你的失蹤,她們的死更讓我無助,更讓我痛苦。”
“所以,請原諒我今天的決定,請原諒我怯懦的放棄。或許你早已成家立業,在某個未知的地方幸福地生活著。你的父親沒有加入棄誓者,也沒有被囚禁在希達納礦場,他早已死於十多年前的一場謀殺風波,從那一天起我們就不再有任何瓜葛。”
“這節蠟燭代表我最後的追思,讓我也徹底將你遺忘吧。”
不知過了多久,蠟燭終於燃盡。我從烏拉岑的手中拿回安度爾斯曾經贈予我的阿凱護符重新佩戴在頸上,烏拉岑也結束半跪的姿勢,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一切都已經過去,讓我們把目光投向明天吧。”
烏拉岑看起來已經調整好情緒。我點了點頭,向他詢問我下一步的處境,“邁德納奇對我的作為將會有何反應?”
“任何人都不會容忍背叛,你不但沒有按他的要求去做,反而私自把人質送到了脫離他掌控的地方。”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不知道。在封閉的監獄中,你是無處可逃的,更何況監獄中的所有囚犯都聽命於國王陛下。明天你應該主動去找他尋求諒解,我不知道國王陛下會不會接受,但這是你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