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這一下,那人頭也沒防備,吃不出我這一拳,咕隆隆地掉下去了。
我連忙將整個身體撐到枝椏上去,也沒來得及歇,就死命地朝樹冠上爬。青銅樹的枝椏,參差不齊地樣子,抓住感覺硬撅撅的,很不好借力;加之我穿得又多,必須得尋著縫隙大的枝椏往上爬,稍不留神就會被卡住。就這樣爬到青銅樹三四米的高度時,卻感覺整棵樹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驚駭之下往四周一看,頓時心跳都快停止了。
說來也奇怪,原本懸掛在枝椏上的人頭,一顆顆全似“長了腳”的怪樣,攀爬著樹幹,窸窸窣窣朝著我這邊圍過來。我一時弄不清這什麼情況,撞鬼了也不帶這麼玩的,又害怕得不行,隻得閉上眼死命地往上爬。
恍然之間卻聽到“嗶……”的一連串液體飆出來的聲音,身上的衣服開始“嗤嗤”地冒出白煙,一股糊臭味撲鼻而來,我發了瘋的一樣往上爬,枝椏末端劃破手套割了肉都全然不顧,一副忘我的神態。等我爬到也不知多高的時候,再往下一看,樹丫上的人頭正沿著樹幹向上爬,跟蝸牛似的,動作不是很快。
我一看身上的棉衣,上麵全是被腐蝕過的黑色小孔,不由大為慶幸,那怪人頭沒噴到我臉上,不然都就臉回去了。我拿著手電,往腳下一照,便看見一顆人頭已經爬到我鞋上,嚇得忙狠命一踹,那顆頭顱就被我這一下給踢了下去。
我仰著頭看,頂上那個土洞離我還有兩個人疊起來的距離,根本就夠不著。四下裏一片嘈雜,下端那些人頭搖搖晃晃地朝著我爬上來,為數之多,不多時我便手忙腳亂。整個人感覺心驚膽顫,站在樹丫上的腿肚子都開始打哆嗦,腳下彙聚的人頭已越來越多,焦頭爛額之下於是方寸大亂。
也就是在我快沒轍了的時候,屁股下邊卻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話語,是刻意壓著嗓子說出來的:“快!關掉手電,那鬼玩意兒喜光。”
我心想是不是出幻覺了,放個屁也當做是救兵來了,可回過神來仔細一回味,才發覺全然不是。朝著屁股下邊一看,那是一個腐朽出來的樹洞,向著主杆下去的,一團肉呼呼的東西塞在裏邊。米粒般大小的蟲子在其間不停地翻滾著,白花花的一片,乍一眼看上去,像極了一團寄居滿了蛆蟲的腐肉。
這時又從下邊傳來,聲音似曾相識:“快!沒時間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將手電擰熄滅,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樹杈上人頭立時沉寂下來,整個地窖裏一下子靜得嚇人。
我吞了口唾沫,緩了緩神便對著那個樹洞問:“然後該怎麼辦?”
哪知我這一問,下麵就沒人吭聲了,又過了幾秒鍾,我好像感覺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裏邊鑽了出來。正好奇那是人是鬼時,一團黏糊糊的東西直接拍到我臉上,腥臭無比,我大驚之下急欲掙脫,一個人卻在我耳邊道:“想活命就忍著點,這東西塗上後,你的人氣味就會掩蓋掉。”
我聞言便不敢再動,他又拍了些在我身上,那全是些小蟲子混合的粘液,可能是他從樹洞裏掏出來的。我幾欲作嘔,那人卻衝我道:“可以了打開手電了。”
我這才抖抖索索地擰亮手電,發現在我旁邊坐著一個髒兮兮的人,就像是從胎盤裏擠出來的一樣,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液體。不過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我看著他那張有點陌生的臉半天才反應過來,“劉毛弟?”
那人嘴一咧,露出一口大板牙,質樸地一笑:“是我。”
我心中頓時激動不已,心想你這哥們也忒難能可貴了吧?還這麼惦記著我。但當下我也沒時間和他敘舊,靜觀了一下情形,發現那些人頭要麼掉到樹下去,要麼就恢複如初掛在枝椏上一動不動。歇息片刻,劉毛弟就示意我往上爬,待到了樹梢的位置,他在我屁股下邊用肩頭一頂,便進了頭頂那個土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