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腸蟲子如我想象中一般棘手,瘦子手中頭發引燃的那一刻,它雖出自本能地發怵片刻,但隨著火光的消失,它即刻將身體直立起來,像眼鏡蛇一般左右晃動著脖頸,形態怪異地對著近在咫尺的瘦子。它拳頭般大小的腦袋,口器中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刺,猝然綻放開來,眼看著就要對瘦子進攻了!
時機被瘦子掌握得極準,不早不晚,就在我們感覺到他快要被咬中時,瘦子猝然間有了動作!手掌彈開正對著地上的腸蟲,猛吸一口氣,鼓起腮幫子使勁地這麼一吹!呼的一聲,方才燃成灰燼的頭發粉末,盡數飄揚到了那蟲子的腦袋上。緊接著的事情發展是誰也沒預料到的,那隻腸蟲子被瘦子的這麼一弄,熏了個正著,身體始料不及地軟了下去,癱瘓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至此便徹底歇菜了。
瘦子退回來,臉上還是那副臭屁樣,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不相幹,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難道那隻腸蟲被我們神化了?隻是空有其表,壓根不能拿我們怎樣,要是換做黃毛上,也一樣能搞定。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之間,便立刻被我排斥掉了,因為這蟲子在我印象中的確不是容易對付的,瘦子能製服他,不是說明這蟲子傷不了人,而是瘦子這個貌不驚人的家夥,肚子裏有真貨,屬於收斂鋒芒而不外露的那類型。
大背頭和黃毛互相遞了個眼色,對瘦子的態度更是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誠心拉攏的模樣。瘦子將打火機還給黃毛,黃毛雙手接過,從口袋裏摸了半天卻掏出幾支幹巴巴的煙,已全都讓水給沁濕了,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心說你就算給他,這小子也不見得會抽,這麼做沒什麼用,瘦子這人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好收買的。
牛二樂嗬嗬地笑著,滿臉堆笑地對瘦子豎起了大拇指,拍馬屁道:“高啊,沒看出來,瘦兄弟你還是烏龜的肉,全都藏在肚子裏咧,剛才那招剛剛的,哥們服你了!唉,以後啥時候也教教我?”
對於黃毛和牛二,瘦子一概不予理會,倆人的熱臉全貼到人家冷屁股上去了。這時瘦子也沒心情和他們瞎掰扯這些,表情卻越來越嚴肅。他是最為認清的,我們這樣一時半會兒雖不致命,但時間一長氧氣耗光不說,被石牆不停攆著走的我們,也終有筋疲力盡的那一刻。
瘦子看了看頭頂上的那個洞口,我們每繞過一圈便能見到一次,那個洞我曾考慮過,但肯定是爬不上去的。瘦子望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了主意,扭頭就向大背頭問道:“胡老板,麻煩借你一支雷管用用。”
大背頭聽瘦子這麼一說,沉吟片刻想了想,卻還是拿不定主意歎口氣道:“這種雷管是我手下的小弟做的,分量幾成我清楚得很,其威力隻能用來炸盜洞石墩之類的小型物體,我們四周這麼厚的石牆,連條縫都崩不出來。”
瘦子卻還是一再堅持:“你給我試試。”
大背頭半信半疑地從懷裏摸出兩根遞給他,又怕不會用,正欲詳加解說指導,卻被瘦子拿過,“這東西我用過,火候拿捏得穩,你把礦燈往頭頂上的洞裏照就成了。”
大背頭按吩咐照做,將燈上的功率調到最大,馬上石室裏亮如白晝,明耀耀的燈光烤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愜意得想打瞌睡。大背頭踮起腳,抱著燈舉過頭頂,盡可能地伸直雙臂,將燈往頭上那石洞裏麵照。洞子很深,裏邊墨綠色一片,泛著點點晶瑩的光。我不得不佩服瘦子這人有腦子,我們的想法都受到局限了,隻想著弄壞石壁逃出去,一直沒敢往頂上的洞想,歸根結底是因為是爬不上去,其實能出去的辦法不止這一個。
“你們散開點,小心傷著。”瘦子看了看手中的雷管,右手扯住拉繩,看著頭頂的石洞,叮囑我們道。聞此,除大背頭外,我跟牛二黃毛三個忙和瘦子保持著一段距離,唯恐傷著。那洞子就好比一直巨大的槍管,如果雷管在裏邊爆炸,洞口噴湧出來的威力,一頭大水牛都能被震暈,就更別提我們幾個血肉之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