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年頓時忽然來了興趣,繼續咄咄問道:“這樣啊……王爺一直與碧柳招的影姬姑娘交好,影姬若是知曉了,恐怕要急著前去探望吧。”
和碩氣的發抖:“慕白年,你欺人太甚!本公主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衣袖照例是被拉著的,見錦繡麵色平靜,含笑道:“我實不知先生話中所指,王爺與影姬姑娘交好,王爺素來愛文墨風雅,影姬姑娘彈琴舞曲都是極負盛名的,若是影姬姑娘登門拜訪,我自還有興趣結交一番。”
慕白年跟撞鬼一樣,驚嚇之餘能聽見錦繡平淡的聲音自梅花林中有節奏的繼續。
“我自欣賞那些巾幗紅顏,譬如古朝梁紅玉。紅玉家中落魄,無奈淪落京口營-妓,她雖沒落,卻不忘宏圖遠誌,後與世忠將軍夫妻同心,力挫勁敵。金山一役,以少敵方十倍的兵力,屢戰金人,奇功赫赫,實乃巾幗不讓須眉!”
“再說錢塘蘇小小,幾番落魄,淪為名-妓,在西泠與阮浪相遇,一見鍾情,雖最後阮浪始亂終棄,蘇小小百般欺辱,終一代紅顏薄命,含恨夭折,但其哀歌怨曲,源遠流長,至極仍被人們傳唱。轟轟烈烈的愛過,蘇小小難道不是紅顏美眷,千古不摧?”
她笑了笑,似想到蘇小小,笑容有些淒涼起來,但慕白年卻看癡了。
“曆史上這樣的絕塵女子還很多,紅玉也好,小小也罷,甚至是後來的小宛師師之流,皆是值得我們敬重之人。我想先生口中的影姬,自能在帝京風名傳頌,定有其風采之處。我也聽聞影姬姑娘的梅花弄一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到聞,王爺能與這樣女子品琴論舞,結為知音,倒是一樁美事。”
不止慕白年,和碩也呆滯了。
自古以來,青樓女子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若是哪家功勳權貴與其有染,是會淪為笑柄的。她卻說了這麼一番驚世駭俗的話,還將自古的名-妓巾幗之輩讚譽了一遍。
她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般異於常人的見地。
偏偏這見地,讓慕白年和和碩心服口服。
名-妓又如何?隻要願意,照樣可以活的轟轟烈烈,千古留名!
慕白年那雙含情的眸子瞬間湧上一絲欣賞和敬佩,但錦繡卻看也不看他,冷然道:“先生自在為宮中貢品作畫,我與公主便不好叨擾,告辭了。”
說著便拉著和碩,快速離開。
等慕白年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遠了,空寂的梅花林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影子,在漫天飛舞的綠梅中顯得那麼特別。
他疏忽笑了起來,王爺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娶了這麼個妙人吧?
……
錦繡不發一言,直到將和碩拉著走出了梅林,和碩大口喘著氣,忽然拍手大笑起來:“我的好妹妹,看著你溫溫和和墨守成規的樣子,沒想到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子話。你可沒瞧見,那慕白年被噎的啞口無言,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吃癟呢!痛快!實在是痛快!”
錦繡麵上一凝,轉而看向和碩,懇求道:“今日在梅花林之事,還請公主守口如瓶。”孤男寡女在梅花林,傳出去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