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員外聽不下去,拉了員外夫人一把:“算了吧。”
員外夫人不依不饒,更加的叫囂:“什麼算了!姓王的,你可就這一個女兒,要是嫁了這種白眼狼,那可就是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夫人!”畢竟蒙莊頭不是王家人,員外夫人當著一個外人的麵讓員外這般沒有麵子,他不禁有幾分氣結:“婚事已經退,你又何必沒完沒了!”
說著語氣緩了幾分:“說起來他還是蕊兒的救命恩人。”
“恩人!什麼恩人,蕊兒被蛇咬了,他背蕊兒回來,我們王家可是給了五百兩的感激!哼!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蕊兒是王家小姐,他能這麼好心?”
員外夫人氣焰益發高漲,言語更加不留情麵:“別人是施恩不求報,他呢?三番五次背著我們約蕊兒出去,但凡是讀過幾天書的明白人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蕊兒年紀小,單純不諳世事,三言兩語就被哄得團團轉,我這做母親的可沒這麼糊塗!”
“嗬,鐲子碎了也好,這樁婚事也黃了。三清道長可是說過,蕊兒與這個姓蒙的八字不合,嫁了他會痛苦一輩子的!我們王家算不上多麼有錢,但也決計不會虧待蕊兒,明兒個我就托人去城裏相看,南江城沒有好的,就去襄都城,總歸能找到好的青年才俊。等蕊兒見過什麼是真正的謙謙君子才貌雙全,哪裏還會記得什麼鄉野村夫!”
饒是蒙莊頭心如磐石,這會兒也有點站不住了。瞧員外夫人這架勢,似乎隨時都會遣了家丁來攆人。
蒙莊頭還想保持最後一點尊嚴,於是倉皇地行禮告辭。
渾渾噩噩出了王家,老管家麵無表情地給他一個錢袋,並且留了句“別來了”,朱門就重重被關上。
打開錢袋,裏麵是一錠一錠的銀裸子,差不多一百兩。
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完全被踐踏了,憤憤地將錢袋扔在地上,並且重重踩了幾腳,然後揚長而去。
心煩意亂,他想去南江城快活一下,左右日子依然如此,王家也不會派人來盯著他,他更沒必要扮什麼正人君子。
在官道上隨便攔了輛馬車,丟給車夫幾個銅板就鑽進車廂,車軲轆嗒嗒地晃動起來,這才發現馬車上還有幾個人。
城外時常有這種拉散客的馬車,隻需幾文錢就能免去長途步行,馬車會將你送到南江城門下,遇到車夫好的,甚至還會將你送進城,到達你想到的地方。
車裏的三個散客穿著幹淨,腰間都佩了玉佩,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看樣子像南江城出來采風的公子哥。
蒙莊頭當下坐直了身子,熱情地與他們打招呼。
三個人家世算不上豐厚,祖上都是做官的,到了這一代不免落魄了,所以才沒有馬車隨行,隻能坐這種廉價車廂。
蒙莊頭卻是與他們相談甚歡,或許因為同樣落魄的原因,亦或者因為剛在員外夫人那裏吃了一頓排揎,那幾個聽見他是五福公府的莊頭,非但沒有露出輕蔑之色,反而一臉羨慕地嘖嘖了幾聲,左一口蒙兄,又一口賢弟地喊著,讓他心裏舒暢至極。
“我見蒙兄麵色沉重,隱有鬱結之色,不知是否遇見不暢之事?”其中一個穿藏青色袍子的年輕人開了口,他祖上是南江城府吏,現下雖落魄可爹也還在府衙做捕快,在三個人中算是家世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