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的食物供給和物資都是通過底下的州縣,剛開始的十來日儲糧還夠,後來糧食短缺,商賈開始哄抬糧價,高昂的價格讓許多貧民望而卻步。
饑餓的人們隻能開始以前的勾當,搶劫盜竊……這樣的事情在城內屢見不鮮。
府衙的人已經無法鎮壓,主城日漸混亂。
終於有一天,當饑餓的蟊賊翻越西蜀王府高高的院牆,在灶房被抓了個正著後,錦繡再也忍不住,去找了宋煜。
蟊賊被五花大綁,綁在書房前麵的槐樹上,已經挨了一頓打,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害怕、恐懼、絕望……這是錦繡第一眼看他時感受到的。
錦繡緩步走了過去,林夕立刻緊張地上前幾步:“福晉,王爺在書房。”
錦繡擺手:“我先和他說幾句。”
林夕遲疑,但還是側開了身子,回頭狠狠瞪了那蟊賊一眼:“小心說話,膽敢放肆,仔細你的舌頭!”
蟊賊虛弱地抬了抬眼皮,睨了錦繡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可能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你叫什麼?”錦繡問他。
蟊賊不說話,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含糊的說了句:“秦鬆。”
“為什麼偷東西?”
“餓。”
“灶房隔壁就是倉庫,為什麼不偷貴重的玉器,而要裝沉重的米麵?”
秦鬆頭被打破了,這會兒還涓涓滲著血,血模糊了他一隻眼睛,他隻能費力地眨巴,好半天才回錦繡的話:“我娘說君子要取之有道。”
這話聽起來滑稽無比。
錦繡卻默然地盯著他看了很久,然後點頭:“你娘說的沒錯。”
秦鬆詫異地抬起頭看她。
林夕走上去就是一個暴栗:“看什麼看!福晉是你能亂看的!你個小蟊賊,偷東西還有理了!待會兒送去府衙,關你個十年八年,看以後還敢不敢!”
秦鬆頓時低下頭,似乎有些難過,更加沮喪。
錦繡又問他:“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他怔了一下,搖頭又點頭,慌亂地掙紮了一下,才說:“昨天在街上撿了個小女娃,爹娘偷東西被府衙抓了,我把她帶回家,給了她一個饃。”
“你想養她?”錦繡問。
秦鬆頓時苦笑起來,口氣有些自嘲:“我?我是活不成了,她……看造化吧。”
錦繡不再說話,耳畔已經傳來下人們的請安聲,宋煜不知何時立在了書房門口,一雙精亮的眸子滿是探究地看著她。
她想了想,轉身走了過去。
書房的窗簾捂得嚴嚴實實,裏麵點了一盞昏黃的燈。
她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宋煜反手將門掩上。
屋子裏很昏暗,她有些不適應。
宋煜卻駕輕就熟地倒了杯水給她,然後坐到旁邊的圓椅上。
她很努力地睜大眼睛,逐漸適應了屋子裏的光線。她不喜歡這樣黝黯的環境,而宋煜卻似乎很享受,甚至還眯起了眼睛。
“放了他吧,他心性不壞。”錦繡試著開口。
宋煜“嗯”了一聲,沒有睜開眼,隻是問她:“心疼那個小女孩?”
錦繡想了想,喝了口水,才道:“不是。”
宋煜有些意外地掀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