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第廿九章:浮生半日(1 / 2)

在皇甫蒼術一再地脅恩要求下,鐵男不得不每天都喝下以他的血作引子的藥汁,身體竟真的一日好似一日。皇甫蒼術每日裏替她診脈施針,又囑咐南星到慕遠帆處要來不少珍稀藥材,熬了湯藥給她補身。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在皇甫蒼術神醫妙手之下,病去如抽絲竟也抽的飛快,頗有一日千裏之勢。不到一旬,鐵男便已可下床行走了,隻喉嚨處灼傷損了聲帶,嗓音卻是無法恢複至尋常少女的嬌嫩清脆了。

好在鐵男本非尋常閨閣女子,雖也覺嗓音粗嘎低啞難聽至極,卻也未當是大事,為免他人聽著難受,非到萬不得已不開口說話,逐漸轉為沉穩的性子因了寡言,便更顯出幾分穩重可靠來。冷沉無波的眼神看人時,竟漸有淩厲之勢透出,讓人不敢直視。

花蕊兒得知鐵男傷勢好轉隻需每日細心調理後,便囑咐了慕遠帆及丫頭們好好照料她與皇甫蒼術,次日搬了去陪慕飛龍查找刺客來源。慕遠帆畢竟年少氣盛,得鐵男如此絕情對待,一氣之下尋了間花樓包了當紅的姐兒,日日尋歡作樂借酒澆愁,也不回客棧了。隻南星隔三差五來報需何種藥材補藥時,才偶爾露個麵,卻是半句也不問鐵男的情況,惹得南星好一陣唏噓。

這日南星去取了自家公子吩咐的天山雪蓮、人形首烏、黃精等藥材回來,見丫頭們正陪著鐵男在客棧院子裏散步,皇甫蒼術卻倚在窗前錦塌上假寐養神。他放好藥材,又收拾過桌上書籍筆墨,左右無事,便趴在窗口欣賞院中景色。

此時已是隆冬,萬物凋零。這客棧老板娘卻是個愛花惜草之人,在院中種了兩株大葉女貞和金枝龍爪槐,雖天寒霜凍,依然枝繁葉綠,生機勃勃。牆角一株虯枝老梅樹上花苞已掛,雖未有暗香襲人,卻也可想見他日花開香滿園的美景了。

鐵男走了一會兒,有些氣喘,便倚著一株龍爪槐下歇了歇,兩個丫頭一個名秋蘆,一個叫錦屏,俱是十二三歲調皮好玩的年歲,見那大葉女貞挺拔直壯,龍爪槐枝垂如縷,玩心大起,一會兒攀著女貞樹往上爬,一會兒又抓著龍爪槐枝編來編去,又見梅枝遒勁蒼然,花苞粉嫩可愛,便吵著要折了插瓶,為折哪枝爭嚷不休,拉了鐵男評說。

鐵男乃小乞兒出身,平日裏盡想著如何填飽肚子搶得地盤,又何曾知曉哪枝梅插瓶合適與否?隻得搖頭苦笑,又見她們即便賣身為仆,依舊保持著童心雅趣,知足常樂,又忍不住心生羨慕,便也就胡亂地左誇一句,右讚一回,倒逗樂了倆丫頭,院子裏一片和樂融融。

南星看了一回,想起花樓中慕遠帆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便忍不住抱怨道:“都說自古男兒多薄幸,這慕家公子倒是半點也不虧了這‘薄幸’二字。”

錦塌上皇甫蒼術斜斜躺著,五官寧靜清雅,帶著全然的放鬆,一身色澤明豔的杏色長袍迤邐垂落,堆疊出曖昧好看的褶皺。修長手指輕扣著懷中書本,也不睜眼,隨口問道:“何以如此說?”

南星撇唇,一臉鄙夷地道:“前些日子那慕公子不是還說著放不下鐵男姑娘嗎?可是今日我見他花樓裏左擁右抱,偎紅倚翠,完全是那浪蕩不羈的花花公子樣兒。隻問我還要些什麼要求,卻半句也沒問起鐵男姑娘傷勢如何。如此冷情,豈不是天底下最薄情寡幸之人?”

皇甫蒼術頓時笑出聲來,“眼見未必就是真實的。”笑容背後的心酸才是真的痛吧?

“眼睛看到的都不真,那什麼是真?”南星不服。

“或許……他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吧。”清冷的眸子看了眼窗外笑鬧的三人,皇甫蒼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