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見傅子墨吼著吼著就突然躺在了地上,並開始小聲抽泣著,一時怒氣也散了大半。
“喂,你躺在地上哭什麼?難不成你又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可你有什麼傷心事和我大外甥有什麼關係啊,你幹嘛非要我的大外甥啊,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你的,我二姨自打知道她外孫子丟了,就一直傷心的很,我要帶我大外甥回去見她的,不可能給你的。不過,你要是很傷心的話,我可以考慮借你抱一下。”
說著,雲澈竟然伸出手把懷裏抱著的魚遞到了傅子墨麵前。
淚流滿麵的傅子墨突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真的是個妖麼?妖不會都像你這麼笨的吧,我突然發現你好像也不是那麼恐怖了!”甚至,還有幾分可愛!
雲澈見他不接,忙把自家大外甥抱在了懷裏,“我當然是妖了,我哪裏笨了,二姨可是說過我是池子裏最聰明的妖了,別的小魚小蝦什麼的,都沒有我成年早呢。”
傅子墨想起來那日雲澈的話,突然問了一句,“哭過就算成年了麼?”
說到這裏,雲澈一下就傲嬌地抬起頭,“對呀,對於我們魚來說,水就是聖物,所以一個魚妖隻有能哭出淚水來,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成年!”
傅子墨仿佛看到了當初她梳在頭頂的兩隻羊角辮!
“那你回到池子裏去吧,不要再出來了,成年了就要承擔一定的責任了,不要讓你二姨擔心。”
雲澈突然撅了噘嘴,“可我還想出來找你玩呢!”
傅子墨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恢複了了力氣,便站了起來,“你不用再找我了。”等我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看了看一臉純真的雲澈,傅子墨又開口道,“我是個殺魚的屠夫,所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會把你做成菜的!”
雲澈嘴裏還在小聲嘀咕著為什麼,聽聞他最後一句話整個人都炸了起來,“你憑什麼把我做成菜,你怎麼不用人做菜呢?”
雲澈炸起來的小火星也一下就點燃了傅子墨心裏擠壓的所有怨念,“那你吃小魚小蝦的時候,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麼?皇帝下旨命我師傅做點天豚的時候,有考慮過師傅的感受麼?一言不合就誅九族,逼著從來沒做過點天豚的我攬下這個重任,師娘還一副看好鼓勵我的樣子,你知道我的壓力有多大麼?我抱著唯一一個可以活下來的機會來到這裏買魚,你偏偏又放走了所有的魚,你還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打我是打不過你,罵我也不忍心罵你,你就老老實實回你的池子裏度過餘生不好麼,幹嘛非要說出想來找我的這種話,幹嘛非要逼我?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雲澈一下也被他給唬住了,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我就隻是單純地想要看看你而已啊!”
麵對著明日必死的命運,傅子墨已經徹底崩潰了,“你是魚,我是人!你就帶著你所有的單純回你的池子裏老老實實地待著不好麼,你非要到人間來湊什麼熱鬧?看我幹什麼,我是個壞人啊,我是個想要把你送上餐桌的壞人,惡人!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我,傅子墨,為了一條命,想要把你做成一道菜去送給皇上吃,你聽懂了麼?”
雲澈委屈地抱緊了自己的大外甥,一時哭的稀裏嘩啦的!
傅子墨的怒氣隨著大吼大叫也慢慢散去了,有些心累的他無奈地歎了一口,“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雲澈站在原地沒有動,等傅子墨的身影都不見了時,才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你想用我的肉做菜也不是不行,你就跟我說麼,我又沒說不給你!要是你死了的話,那我活著多無聊啊!”
傅子墨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到了皇宮安排的住所。那道金黃的大門,仿佛通向了地獄。
沒有河豚,他就無法做練習,他從未做過點天豚。河豚祛毒的步驟非常繁瑣,他從未聽說過有人一次就成功的,就連他師傅當年,也是練習了四五遍的。
可明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硬著頭皮上了……
第二日是個陰雨天,一出門就能看到黑壓壓的陰雲壓抑地在頭頂翻湧,這天氣,真是讓傅子墨更鬱悶了。
在師娘殷切的目光中,傅子墨一步一步走進了廚房,每走一步,就離死亡更近一步,這種行走在刀尖上的感覺,真是讓他煩透了!他甚至都想一會進到廚房裏直接用刀插死自己算了。可一想到師娘還在外麵等自己,那就總還要試一試的,為了師娘的話,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成功率,他都要去試一試。
等了一會,就有一個黑衣服的人端著一盤河豚肉走了過來。
傅子墨顫抖著雙手慢慢接過了那盤魚肉,正要放在砧板上時,那黑衣人突然湊過來對傅子墨說了一句話,“我是雲澈的外甥,她讓我來給你送肉,這是她自己的肉,她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