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醫生看見兩人如釋重負，卻歎了口氣，小聲道：“有的時候，或者會更痛苦…這孩子年紀輕輕的…太可惜了。”
兩人的心再次被這句話抓起來。江南瞪大眼睛，聲音中都有些顫抖，“大夫，當我求您了，您先告訴我，我弟到底怎麼樣？”
接著，醫生的一席話，讓張北羽和江南如同墜入冰穀…
“傷者全身共斷了三十二根骨頭，包括肋骨、下顎骨、肩胛骨、鎖骨、腰椎骨…除此之外，後腦受到重創導致腦出血。我們竭盡全力搶救，現在傷者雖然有生命跡象，但是因為骨頭斷裂太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導致全身癱瘓…”
說到這，醫生都有些不適，微微低著頭又長歎了一聲，“就算不癱瘓…唉…因為腦出血太多，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有多少可能性？”張北羽呆呆的問了一句。醫生回避了兩人的眼神，輕輕扭過頭回了一句：“幾乎是百分之百。”
江南腦子裏嗡一下，大腦一片空白，耳朵裏發出嗡嗡的鳴響，雙腿一軟，咚一聲坐到了地上。以至於後來醫生又跟張北羽說了些什麼，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
全身癱瘓，植物人，這兩個詞不斷浮現在江南的眼前。他現在就好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那裏一片虛無，四周全是白色，他甚至看不見自己。但卻能聽到一個聲音，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南，眼看著就畢業了，咱是升雙雁，還是去其他學校？反正不管去哪，我肯定跟你一起。”
“南，咱倆比比，看看是我先搞定八班，還是你先搞定七班！”
“怕啥，要不咱就跟張尊幹唄！”
“行行行，聽你的，都聽你的！我發現我活了這麼大，好像啥事都聽你的。”
“南，我真沒想到，咱們能混到這個程度。嘿嘿，以後渤原路的紅燈街就都歸我管了。”
“那可是[君和]！說實話，誰不怕。但是，南，隻要你開口，我肯定照辦！”
每一句話，都是三寶曾經對江南說的。在外人麵前，他會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南哥”，這是規矩。在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他會叫“南”，這是友情。
五年多的時間，同甘共苦，隻要江南一句話，三寶永遠是衝在最前麵的。他懶得去想那些傷腦筋的事，他要做的隻有一件事：聽江南的命令。
無論什麼時候，三寶永遠是最樂觀的那個，這正是因為江南在潛移默化中將他感染。他有很多缺點，不正經、素質差、小小年紀到處嫖娼、虛榮心強、喜歡耀武揚威…
就算有更多的缺點又能如何，三寶早已被人銘記。人們記住的不是他不正經、素質差，不是他嫖娼、虛榮心強，而是他作為[四方]一員，永不低頭的信念！
江南耳邊響起的最後一句話，可能也是三寶在這個世上說的最後一句話：“[四方]的人會被打倒，但決不會被打服。”
……
醫生又跟張北羽說了幾句，便急匆匆的離開。三寶的手術還沒有完成，因為顱內出血太多，有大量淤血壓在頭腔內，還需要開刀。
“南…”張北羽輕輕叫了一句。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江南，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安慰。雖然自己與三寶的關係，不如江南跟三寶的關係那麼好，但他也是自己來到三高結識的第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