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身裸體的紅眼睛,好似個幽靈般穿行在水晶大廈裏,竭盡全力的遮掩住身上的氣味。腳掌踩在冷涼的地板上留下兩排腳印。
自從紅眼睛得以進化後,腦袋中總是有那麼多的記憶碎片,這些碎片並不連貫,時間跨度超過三十年,清晰度與真實度讓紅眼睛錯愕。更錯愕的是腦袋中好似多了條小蟲,這條小蟲正在吞噬這些碎片,碎片被吞噬後,會在小蟲身軀內重組,以時間為軸,一點點熟悉脈絡。
進化是個漫長的過程,寄宿體想要完美的控製宿體,也需要很漫長的過程。吞噬記憶就是最為便捷的方法,蠓蟲利用大腦裏的養分,讀取腦細胞中的記憶,通過時間軸把這些都記憶串聯。重點標記出刻骨銘心的記憶,而後順著記憶往下發展,逐漸接管整個大腦的控製權。
這就好比是一輛從起點駛向終點的汽車,記憶就是汽車裏原有的司機,蠓蟲逐漸的修改司機的記憶,然後接管方向盤成為司機。
紅眼睛能覺察到身軀上所發生的變化,明知是不好的,卻又是無能為力。因為蠓蟲能給紅眼睛力量,別的喪屍與進化獸所不具備的力量。在喪屍和進化獸世界裏,強大的活下去,弱小的都變成食物。想活下去,就要借助蠓蟲的力量變強,哪怕是不好的,卻也是鮮活的,總比成為別人的食物死去好。
畏畏縮縮的上了頂樓,紅眼睛隔著玻璃窗看外麵的世界。很好的感覺,好似記憶中他也喜歡站在高處眺望遠方。太陽已經西沉,天幕上掛滿星星,微弱的星光並不能把成市照亮。碩大的探照燈發射出刺眼的華光,潔白的冷光照在成市的街道上,摩天大樓與商鋪的夾角中,廝殺仍在繼續,整個成市好似個榨汁機,果肉與果醬橫流,果汁把街道染成褐色。
紅眼睛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冷笑,利用蠓蟲的狂化,也有時間限製,四個小時的臨界點快到了。等他們沒有蠓蟲增幅,實力必然會暴降,到時死傷將會大增,這些進化獸與喪屍們的凶性會被進一步激發。傷虎的戰鬥力是比全好的老虎更厲害。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紅眼睛已經不管下麵的哪個是鷸蚌,已經給自己定位上漁翁的角色,眨著一對眼睛冷然觀察外麵的世界。
“殺!”老狗雙刀如風,把一隻三階的喪屍逼退,一身髓石裝備發散出華光,閃爍的刀鋒連番吞吐,斬掉三階敏捷喪屍的利爪,褐色的血液四散流淌,滾落在地上滴滴答答。濃濃的腥臭味充斥鼻腔,老狗愜意的吸進去,近乎虛脫的靈魂好似變得更強。
“這樣是不行的。”暗影劃破虛空,出現在老狗的身旁:“連續作戰六個多小時,士兵們都很疲倦,而且直升機能源已經亮起紅色警報,我們需要休息。”
老狗舔著有些幹裂的嘴唇,望著一旁的王光明,發覺坐在駕駛艙中的王光明,麵色雪白,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滾落。就連進化三階,依托礦車戰鬥的強者都開始疲憊,其他人一定更累。
摸著耳畔的通訊器,老狗打開三維地圖。現在他們隻打到市郊,離城市中心還有一段很遠的路。三維地圖上華光閃爍,水晶大廈上紅色的光點已經趨於穩定,羅振興在成市八個大廈前構築陣地,堅守之後就是戰略相持,當然這個過程不會太久。
華揚那邊守得住,便讓老狗休息四個小時,一直往前推進的部隊停下腳步。依托路邊的停車場休息。天空上的直升機緩緩下落,飛行員和工程兵們忙著檢查維護。無人機都回到飛艇上,更換能量匣和彈匣。原本飛翔在天空上的飛艇,緩緩降低飛行高度,一排排電漿炮瞄向四周。
機甲戰士們都摘去頭盔,一個個盤腿坐在地上,嚼著密封的軍糧,四個小時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卻足夠恢複體力。
唐立新虛脫般坐在地上,太累了,雖然穿著機甲能節省百分之四十的體力,但這半天的戰鬥強度太強,而且還是孤軍奮戰。思量著,唐立新打開功能水壺,往嘴巴裏灌口營養液,幹涸的體能正在慢慢恢複。
望著摩天大樓聳立的城市,望著往返閃爍的探照燈,唐立新忽然升騰出一絲的錯覺。仿佛這裏不是成市,而是他服役的西市。隨著探照燈轉動,摩天大樓的陰影中藏著一雙雙的紅眼睛,憤怒的紅眼睛裏帶著貪婪,帶著憤怒,就好像是西市貧民區的百姓。忽然一張臉在腦海裏閃爍,唐立新驚恐顫動,他居然又看到那個孩子,那雙充滿仇恨與詛咒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