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
初月走後,四周漆黑一片,陳炎磕磕碰碰終於摸索到了包間西北角的大床上,他和衣躺在那冰涼的草編席上,隱隱能聞到一股和初月身上味道相接近的香水香味,看來這也是鴇母的刻意安排,用著香味進一步攻克人的情感防線,使那些留宿的人更是對初月如癡如狂,欲罷不能。
想起了初月,陳炎覺得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洞窟中,爬也爬不出來,不僅僅是身體處在茫茫黑暗中,還有那思緒也是徘徊不前。陳炎原本以為自己左右了初月的一嗔一喜,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正在被初月所牽引。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娘子,她為什麼一進來就像點燃她自己帶來的新蠟燭,後來又為什麼不讓自己點燃蠟燭,直到離開還帶走了蠟燭,讓自己臥身在這漆黑中。她為什麼待自己態度忽冷忽熱,冷的時候那眼睛裏全是嘲諷和敵意,熱的時候那眼睛又像是突然冒出來了一朵熱情火焰,對自己是百般殷勤。還有她的臂力和握力,竟是大的出奇,比自己這個七尺男兒似乎還要大上兩倍不止。
……
所有和初月有關的問題,就像是夏天的蚊蟲,始終在陳炎的腦袋周圍盤旋縈繞、嗡嗡作響,怎樣驅趕也驅不走。
陳炎摸摸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瘀傷,回憶起初月的一笑一顰、一舉一動,他本來就聰穎,何況又擁有兩世的閱曆經驗,他慢慢的猜到那紅燭必是有所蹊蹺,難道朱煥帶自己到國香樓來是不安好心,陳炎變得警覺起來。
如果初月真的是殺手,朱煥一計不成,說不定會生出新的歹意來,陳炎一下子發現了自己置身虎狼穴裏,他摸摸自己腰間的至柔寶劍,整個人清醒了很多。
這時候的i朱煥剛剛從兩個雛妓的身上爬下來,聽到鴇母過來敲門,幹脆斥退了兩個雛妓,擁著鴇母成熟的身體上了床。
那鴇母欲拒還迎,把朱煥挑的更是難受。這鴇母以前是和朱煥在床上鏖戰過無數回,可是今天她怎能安心上床呢?她自己一向認為萬無一失的初月竟然失了手,難道這小妮子對那臭小子動了心,鴇母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對宋軍的將領心軟的,平時她見到一些嫖客是宋軍將士,她總是咬牙切齒要殺人家,每次都是自己怕國香樓暴露惹來無妄之災,苦口婆心勸下了她,這次她竟然主動放過了一個宋軍統帥。
鴇母沒有再派殺手去行刺陳炎,她知道初月的性格,她自己不殺陳炎,就不會允許別人殺了他。她貿然派人去,隻會惹出更多事端,現在揚州城被重重包圍,蒙古人的勝利就在眼前,鴇母不想這個節骨眼上國香樓出了什麼事情,給自己帶來什麼不利,這國香樓的地窖下可是還藏著她幾年來辛辛苦苦攢下的十多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呢,她還巴望用這些銀子過一個幸福的後半輩子,再也不用做什麼讓人提心吊膽的間諜細作了。
朱喚聽說初月失手,心裏有些煩躁,也不知道這陳宜中的兒子有什麼過人的魅力,竟然連性格陰冷的初月也為他退縮,還有那兩個如花似玉的趙旻和呂紫煙,朱煥發現自己對陳炎可又是嫉妒又是仇恨,他咬咬牙齒,心道:“要是給我逮到機會,非宰了那小子不可。”
這一夜,朱煥把鴇母拉到了床上,卻再也沒有幫她寬衣解帶的意思,他見自己實在是難以入眠,就幹脆摟著鴇母在床上謀劃起聯係蒙古軍隊叛亂的事情來。
這晚,還有兩個人和陳炎他們一樣,也一直沒有睡,那就是現在依然為陳炎而牽腸掛肚的趙旻和呂紫煙。
趙旻久別重逢,以為陳炎這一晚會留下來陪她,但是他沒有,而是找了個借口去慰問將士了。
這讓她心裏格外的擔心,她知道呂紫煙是個女子,是個嬌媚無匹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足智多謀似乎心機很重的女子,單純的趙旻也為自己擔憂起來。
即使沒有楊太後的賜婚,她早就把陳炎看做了自己的相公,她自己不在陳炎身邊,他會和這位貌美如花的女軍師發生什麼故事呢,聽陸秀夫提起,呂紫煙還為解救陳炎受了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下發生的,陳炎會感激她嗎,會因此而接受她嗎?
趙旻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知道呂紫煙肯定是對陳炎有意,要不然自己來了,呂紫煙她就不會這樣傷心欲絕,還當著許多人的麵在李庭芝娘子前落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