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當年大魏五王十三候何其雄載。
一位神候知道假死脫身,逃離送葬者的追捕,那身為大魏的帝王,號稱千古一帝的聖皇又怎會甘心死去。
蘇長安恍然大悟。
“現在我可以殺你嗎?”鎮西神候的態度很誠懇,誠懇的就像是在真心詢問蘇長安的意見。但他手中的劍,卻忽的明亮,周身彌漫出濃鬱的殺意。
“我不想死。”蘇長安這麼回答,他眸子裏閃著星光,在黑暗的萊雲城裏異常明亮。
那不是卑躬屈膝,亦不是搖尾乞憐。
那是堅定,是決然,是不妥協。
所以,他拔出了自己背後的刀,周身靈力湧現,領域散開,將男子籠罩其中。
那時,他頭頂七星,麵色冷峻如千年枯井,雙眸含霜如萬載堅冰。
他仰著頭望著眼前這如同神祇一般的男子,刀鳴劍吟,人去如虹。
鎮西神候的眼裏漫出古怪的笑意,就像是壯漢看見一隻螞蟻在對他張牙舞爪,他並不因此感到害怕,或是憤怒。隻是覺得有趣。
是的,蘇長安在他的眼裏,便是一隻有趣的螻蟻。
但無論有趣或是無趣,螻蟻就是螻蟻。
雖然心裏難免覺得有些遺憾,但他的劍還是在那時舉了起來。
那是看上去很慢,但實則卻比起蘇長安的身影快出千倍萬倍的一劍。
他直直的去向蘇長安的眉心。
沒有任何虛招遮掩,亦沒有任何靈力加持。
不急不緩,卻又不偏不倚。
有道是大道至簡。這一劍,便是彙集了鎮西神候大道的一劍。
無需招式,亦無需靈力。
隻需一劍出,則萬法相隨。
蘇長安很快便意識到了這一劍所蘊含的巨大威能,他想要避開,但周身的氣機卻在那時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所鎖定。他避無可避。
轉眼,男子的劍已離他的眉心隻有半寸不到的距離。
按理,這時,蘇長安的刀也應當到了男子的身前。
但,實際上,男子雖然立在那裏,但他的身影卻宛若在萬裏之遙的星海,蘇長安的刀卻根本觸及不到哪怕是男子的衣角。
星殞的命,在星辰。
成不了星殞,變斬不到星殞的命。
這便是道理,亦是規矩。
蘇長安在這時,終於懂了。為什麼,凡人永遠不可能殺死星殞。
男子的劍離他更近了,他甚至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那劍鋒上的寒意,以及那股隨之而來的,令人絕望的死亡氣息。
他感到一陣不甘。
他不願死去,不想死去。
但即使突破到了聽境,比起眼前這位吸納了神血的男子,他與他之間依然有著一道難以逾越的塹。
所以,他似乎隻能死去。
那把劍,終於抵達了他的眉心。
或許是因為這劍太過鋒利的緣故,他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但他卻很清晰的知道,那把劍已經刺入了他的眉心。
我要死了。
蘇長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他莫名的覺得一陣輕鬆,就像是終於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擔子。
什麼嵐院傳承,什麼蒼生社稷。
在這時終於不再與他有關。
他畢竟隻是一個還未到十八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