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村裏,李蘭芳直接回了家,雖然她此刻極不情願和牧星分開,但無奈現在迫切需要洗洗涮涮,搞搞個人清潔,所以隻好依依不舍的暫時分開了。
打開院門,小吉午睡剛睡醒,聽見院子裏大鐵門開動的聲音,在炕上跪坐在窗台前,隔著窗玻璃望著哥哥。
牧星沒進屋,直接走向豬圈,他盤算著這會兒有空,應該把豬圈修一下。
豬圈的圍牆有個缺口,那是春天他起豬糞時拆掉的,因為他人小個子不高,豬圈又比較深,用鐵鍬往外挖豬糞太吃力,所以就把豬圈拆開個口子,這個口子要是再不修上的話,等小豬長大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從這個口子上逃出來——這可是牧星家現在最有升值潛力的財產啊。
平時空閑的時候牧星去磚廠撿了一些磚頭堆在大門後麵,修修補補都能派上用場。
在農村,沒有沒用的東西。
搬了一些磚頭到豬圈缺口處,估摸著磚頭的數量差不多了,用鐵鍁把之前從西大崗子上拉回來的黃土扒成火山口的形狀,又拎了一桶水,把黃土和成泥,一手拿瓦匠用的大鏟一手拿磚幹了起來。
農村孩子動手的能力非常強,尤其像牧星這樣的特殊家庭,不但要自己幹農活、修理簡單的工具,有時候就連電工、瓦工這些專業性比較強的活兒都需要自己去獨立完成,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無論多麼小的家庭,總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事情,總不能有點事就去找別人幫忙吧,問題是,就算找,人家也不見得有功夫,所以,最簡便、最經濟的辦法就是自己動手。
豬圈缺口壘到一半的時候,村裏的廣播忽然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這是播音的前奏,村裏人都已經習慣了,牧星預感到可能是要喊他,果然……
“牧星、牧星,你馬上到村委會來一趟;牧星、牧星,你馬上到村委會……”廣播的內容印證了他的直覺。
牧星直起腰來,愣了那麼幾秒鍾,然後又彎腰繼續壘磚。
“哥,大喇叭在喊你呢!”小吉騎著她那輛早已鏽跡斑斑的三輪童車來到牧星麵前,那輛童車曾是牧星小時候的玩具。
牧星心情很好,用手指沾了點黃泥抹到小吉的鼻頭上,說:“哥聽見了,玩兒去吧!”
小吉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弄得半邊臉都是黃泥,帶著童真的笑容踩著三輪車踏板去一邊玩兒了。
兄妹倆相依為命,望著妹妹弱小的背影,牧星不敢想象,在這個世界上要是孤零零的隻有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有勇氣活下去。
反過來對於小吉來說亦是如此。
這時李蘭芳走進院子,一臉擔憂的神色,上次牧星被村支書王膽操家的藏獒咬傷,到現在傷口都沒好利落,她仍心有餘悸,那次糾紛表麵上是牧星傷得較重,但實際上是村支書家吃了虧,不但被牧星直接打上門,踢翻酒桌,打倒王膽操和他二兒子,還弄瞎了藏獒的一隻眼,那條藏獒值不少錢呢,王膽操在村裏是出了名兒的混蛋,他怎麼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李蘭芳一直為這事提心吊膽,反而是牧星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
見牧星還在幹活兒,仿佛對廣播的喊叫渾然不覺,李蘭芳忍不住提醒:“廣播在喊你,你怎麼還在幹活兒?”
牧星抬眼看了看李蘭芳,說:“幹完了再去!”手裏依舊沒停。
“他們不會……”李蘭芳不無擔憂地說,她不好把話直接說出來,一是怕傷到牧星的自尊心,二是怕刺激到他,衝動之下惹出禍來。
“放心,沒事!”盡管李蘭芳的話隻說了一半,牧星還是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
把最後一塊磚壘好,伸了一下腰,渾身的骨節“劈啪”一陣響動,幹些體力活身體就是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