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發現近來顧雲飛行為很是詭異。
明明婚期將至,他卻時不時徹夜不歸,實在有違常理。她將心中的疑慮告訴了懿德,提醒她要當心,懿德卻笑道:“如意,你為何三番四次要我當心呢?雲師兄是我最親近的人,你說,你要我當心他什麼?”
“哼。”如意沒好氣道,“姑娘已是老爺的人了,自然向著他說話。如意的話在姑娘心目中,連放屁都不如呢。”
懿德臉上一紅。她知道為了上次試嫁衣的事,如意一直耿耿於懷,隻好敷衍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如意壓低聲音道:“老爺最近很是古怪,有好幾個晚上都沒有回府上過夜呢。”
懿德輕描淡寫地道:“想是在哪兒絆住了唄。如今他應酬多,喝多了便留宿在人家家
裏,亦很平常。”
“我的姑娘哎!”如意急道,“要是絆在花街柳巷倒也罷了。男人有幾個不賭不嫖的?可,可萬一他是絆在別的女人那兒了,你怎麼辦?”
懿德愣了愣神兒。她咬斷繡花線,定定地道:“不會的,雲師兄不是這樣的人。”如意還想說什麼,她卻止住她,道,“你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自是不會明白的。”說罷,她放下女紅,轉身進了房。
如意撇了撇嘴:“姑娘,如意的話你是聽不進去了,將來後悔,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懿德關上門,兩行清淚早已擒不住滾落下來。既然如意能發現顧雲飛的種種奇怪舉動,她豈能看不到!她隻是裝看不到罷了。官場本就是個大染缸,想要潔身自好,難上加難。京城不比軍營,紀律嚴明。在這個花花世界裏,不知有多少誘惑埋伏在前行路上。顧雲飛所結交的這些人中,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哪個不曾花天酒地。雖然她相信顧雲飛對她的感情是真的,但就算是逢場作戲,也難免假戲真做。她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看不到。就算騙,也要騙她一輩子。
想到這裏,她擦去淚水,定了定神,這才開門道:“如意,拿我的女紅來。”
兩人且閑聊著,忽聽到門外傳來馬蹄聲。如意起身喃喃道:“莫不是老爺回來了?”
守門的仆役已打開大門。顧雲飛從馬上跳下來,臉色陰沉。懿德急忙上前迎住他,關切地問:“雲師兄,你不舒服嗎?”
顧雲飛看了看她,撫著她的腦袋衝她勉強一笑,卻答非所問:“如今你頭發留起來,我倒看不習慣了。”
懿德笑笑道:“雲師兄若喜歡看我做男兒打扮,我現在就去換上。”
顧雲飛拉住她的手道:“若換上,就不許再脫下來了。”
懿德不明他意,心下正奇怪,卻聽到夏祖善喊來了眾仆役,齊集大廳,等待顧雲飛的吩咐。顧雲飛緩緩走入大廳坐下,環望著眾人,終於開口道:“各位,顧某身逢變故,不便再留各位於府上。顧某雖積蓄無多,這些銀兩應該夠大家做盤纏回家鄉,做點小買賣了。從此以後各奔前程,千萬不要再提及曾在我府上當過差。”
這群仆役各個目瞪口呆。如意看了看眾人,再次挺身而出道:“老爺,老爺和姑娘一直待我們很好,為何突然要攆我們走呢?出了什麼要緊事,說出來大家一起想想辦法也好呀。說實話,能遇上老爺,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福氣呢。”
眾人立即附和著:“是啊是啊!”
顧雲飛淡淡一笑,道:“怎麼,你不是成天地厭惡我欺負你們家姑娘麼?現在倒不覺得我麵目可憎了?”
如意不好意思地道:“如意也是為姑娘著想。”
顧雲飛道:“讓你們走實在是情非得已。如今顧某隻有一事相求,希望你們能應承我。”
眾人道:“老爺盡管吩咐。”
顧雲飛看了看他們,忽然換了表情,厲聲道:“我要你們從此都忘掉有懿德姑娘這個人!誰要是敢說出去,如同此桌!”說罷,他挺身提氣,一掌將手邊的茶桌拍得粉碎。
月黑風高之夜,一群人正悄悄向城門逼近。為首的一人輕輕拍了拍城門,敲出暗語。不一會兒,門開了。開門者低聲問道:“都到齊了嗎?”
來人點頭:“全國十三省的兄弟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