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陸府中,陸執清一人坐在桌前,想著方才寧之冉說的話,她說的沒有錯,即使他們兩人再相愛,可之間隔了一個裴宛,這個名分,他終究還是給不起。眼下看來,他必須做出選擇。
正想著,就傳來一陣敲門聲,朝門口看去,隻見裴宛端著幾盤點心,靜靜地站在那裏,說道:“我見你適才宴會上沒怎麼吃東西,想必是餓了,就給你端了幾盤點心過來。”說著看了看陸執清,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心中不禁歎了口氣,卻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悲涼,走了進去。
放下手中的點心,低聲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了,你吃了早點休息。”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走至門口,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我們談談吧。”
裴宛步子一頓,停了下來,也不轉身,隻是抬頭看了看門外,外邊一片漆黑,連月亮也沒有,隻留下長廊中的幾盞燈還發著微弱的光,就連空氣,都是如此的潮濕,冰涼。新婚夜沒有說,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沒有說,今日,終於要說了嗎!
陸執清見她站在門口,也不說話,那背影,看著是如此的瘦弱,陸執清想著,這樣是不是對她太過殘忍,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做自己的妻子,可自己,現在卻吝嗇的連一個名分也不願意給她。
可一想到寧之冉,他又不覺的握了握拳,狠了狠心,說道:“我想說的是……”
可還未說完,就被裴宛一聲打斷。
隻見裴宛忽的轉過身來,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你想說的,我卻不想聽。”
陸執清一愣,眼前的裴宛,就這樣麵對著他站在那裏,眼睛裏盈滿了淚水卻睜的大大的拚命不讓它落下,而那雙眼睛,就這樣死死的盯著自己,重複著剛才的話:“可你想說的,我卻不想聽。”
裴宛就這樣看著陸執清,那一雙眼睛裏,盈滿了淚水卻拚命的努力不讓它落下,這是她最後的傲骨與堅持,可是同時,卻也有著幾絲的脆弱與哀求,哀求著他,哀求著自己的丈夫,哀求著自己的愛人,不要說出那些殘忍的話。她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她也有自己的脆弱與無助,如果身為自己丈夫的他無法包容自己的脆弱,那就請求他,不要放大它,不要雪上加霜。
“新婚之夜,你避我不見,我可以不計較;婚後,你待我如陌生人般冷淡,我可以不計較;就連你心中心心念念著其他的女人,我亦可以不計較。我說過,我不僅會成為你的妻子,更會成為為你所承認的妻子,可是陸執清,你未免得寸進尺!”說著,聲音倏的提高,一隻手舉了起來,指向陸執清,顫抖著。
良久,慢慢放下,苦笑了一聲,緩慢而又低沉的說道:“今日你想說的,我又怎會不知道,可是現在,我多麼希望自己根本不知道。”
陸執清從未見過這樣的裴宛,印象中的她,是新婚時說著“感情之事,不在天命,而在人為”的自信傲骨,是平日相處是的溫婉嫻淑,可眼前的裴宛,就這樣麵對著他站在那裏,卻是他從未見過的脆弱,無奈。
他就這樣看著她,不知為何,心中無名的升起一股憐惜,可一想起寧之冉,又覺得自己的這份憐惜,是多麼的無恥偽善,心中平添了一股煩躁,一時間,竟什麼也說不出了。
就這樣過了良久,陸執清終於長長歎了口氣,抬頭望向屋頂的燈,說道:“我知道了,不早了,回去吧。”
裴宛看了看他,終究點了點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