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迎新接著說道:“官場裏忌諱什麼?最忌諱的是講真話,要想混得開,就一定要學會講大話、空話、假話,下功夫多背一些黃色小段子小笑話,台上做報告時要大吹特吹,把形勢說得一片大好,參會討論時要大唱讚歌,誇得連主講人臉紅不好意思才行,酒席場中切記勿論正事,隻說灰色幽默,逗得大家越開心越好,至於普通官員,倘若不合時宜講的真話,後果是可想而知的,所以說,講真話無異於引火燒身,是最愚蠢的行為。”
雖然劉迎新沒有在基層工作過,可畢竟也是官場中的老油子,說的一套一套的,惹得韓瑞亮哈哈大笑。
說到這裏,劉迎新也打開了話匣子:“官場的精髓,大半糾葛在等級上,官場等級森嚴而又敏感,一切以等級尊卑為規則,官大一級壓死人,即使是現實中隻有二人的科室,其中一人,也要像模像樣地擺出官威。一個人一旦當了官,都無師自通地耍起官腔,邁起官步,眼睛往上。官走到哪必前呼後擁,旌旗節鉞,鳴鑼開道,上麵的領導到下麵檢查工作,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而下麵則一定是要迎接的。”
韓瑞亮笑道:“你說得很對,所以,無論是在公眾或者是在私下場合,下級對上級真可謂是小心伺候,從喝水抽煙,到住宿用餐,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十分周全,就連領導愛好如何都要搞得清清楚楚,吸什麼樣的煙,喝什麼樣的茶,吃什麼樣的飯,找什麼樣的服務員,都要讓領導心滿意足,決不能挑出半點毛病。”
“還有呢?”劉迎新接著說道:“一個人隻要當了官,成了上級,從他嘴裏發出的哼哼啊啊的臆語,都高深莫測,當官讓他們的城府更深,有些官員從下級請示彙報中聽出了門道,他越不懂,越不出聲,下級對上級就越是畢恭畢敬。當然,下級越謙卑,上司就越舒服,很少有不擺架子的官,老百姓很難見到一個麵帶笑容的公仆,冷漠是他們的通病,他如果太平易近人,那還像個官嗎?不顯出尊卑來,不顯出等級來,那還叫個官嗎?在官場裏,上級和下級是一種人身依附關係,因為下級官員的仕途掌握在上級官員的手中。”
其實,像韓瑞亮和劉迎新說的這些,金帥可是比他們體會得更加深刻,他們說的也隻是官場裏的一般現象,越到基層,這種事情就越多越普遍。官大的,為了注意形象,一般都會用軟刀子殺人,那些小官可就沒有這麼多的忌諱了,為了爭權奪利,罵娘掄拳頭的,甚至走極端手段殺人的也大有人在。
看到金帥沒有吱聲,韓瑞亮笑道:“小帥,你是從基層上來的,年紀輕輕的又當上了市長,你對這方麵應該體會得最深刻了吧?”
“嗬嗬,按照我的見解,官場裏最重要的兩個字是‘平衡’。”
“平衡?”韓瑞亮和劉迎新相視了一眼,劉迎新問道:“你所說的平衡指的是利益上的吧?”
“是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生在世追求的就是一個利字,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也不管你是販夫走卒,追求的都是一個利字,官員也是人,在這方麵也不能免俗。”
如果說剛才韓瑞亮和劉迎新隻說到了官場的表麵現象,那麼金帥說的平衡兩個字就很深入了。
“剛才大姑父說過,人在官場要學會說假話,其實官場中人是最沒有言論自由的群體,官場有官場的規矩,官場有官場的不得已,官身不自由,古代官員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人在官場不但要學會說假話,更要善於說假話,要把說假話當成一個習慣,不,當成事業,說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對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確的,實在把握不了,可簡化為上級領導提倡的就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做官以後,你的嘴不僅僅屬於你自己的,說什麼都要根據實際需要。”